“三哥放心!”陈幺娘拿起她平时玩的东西,等着邝大叔跟他一起上岸走。
“给,在府城住着想吃啥就买,别舍不得花,钱不够等我下月工钱到了再给你,”鱼波精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陈幺娘了。
陈幺娘掂了掂钱袋子,“这么多钱还不够花呀?我们又不是猪,吃那么多那么好长膘等着卖,再说我自己也有钱不要你的钱,你的钱攒着日后娶媳妇用。”
“我去花小六的钱,他不是豪言壮语说长大了娶我吗?娶我,现在就得给我钱花,”陈幺娘不害羞的笑闹着把钱袋子还回去了。
鱼波精闻言抿嘴无语的很,“他小小年纪胡乱说的话,你明知他不懂还打趣他?”
“我是你们三哥,有钱给你们花我心甘情愿,至于日后娶媳妇,我都不晓得我能不能长大哦!”说罢再次把钱放陈幺娘手里了。
他茫然的看了看船,这里是他一辈子要待的地方,方寸的地方一辈子,也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他有没有命活一辈子!
陈幺娘把包袱甩身上背好,伸手拉住鱼波精的手道。
“三哥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活到长大好好的下船,人应该努力活着,而不是轻言把死挂在嘴边。”
“知道了,邝大叔来了你快下船去,”鱼波精回过神笑了笑,握紧陈幺娘的手表示他没事,他会努力的活下去活出人样。
到了府城后,邝大叔给陈幺娘拿了最大一块肉,还给她拿了十多个带肉的大骨棒。
他记得小五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大骨棒子啃,船上的骨头棒子全靠她跟寿喜啃了。
骨棒子船上人都不爱吃,太瘦了不解馋,现在小五一走五六天的,直接少了个人吃,单靠寿喜吃还没养的大狗厉害,邝大叔愁的眉头都成了疙瘩。
手上也不闲着,疯狂的给陈幺娘筐里扔骨棒子,不能浪费了,上面还都带着肉呢!
“邝大叔可以了,我拿不动了,”陈幺娘怕她再不开口,邝大叔能给她整一筐骨头回去。
邝大叔停下手道,“你不是爱吃吗?你这一下船好几天的,骨棒子也留不住,我就给你多装点带去,拿不动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陈幺娘……
她有理由怀疑邝大叔当她是猪,她再爱啃骨头棒子,她也不可能一天吃一筐呀!
邝大叔说着对屠夫还来了一句,“老胡头把骨棒子全给我得了,这丫头爱吃骨棒的很,省的你哗啦啦全送船上去了,到时候岸上一结账你朝贵了要钱去。”
“好嘞!我也不给你剁了,你瞧瞧骨头上我给你留了多厚的肉,”胡屠夫眉开眼笑的点头应好,直接把另外一筐骨棒子搬出来。
陈幺娘……
“行了我给你送一趟去,”邝大叔自顾自的说完拿起扁担,给两筐骨头搭块肉挑起来,催促陈幺娘带路他跟着走。
“邝大叔干嘛要他这么多骨头?船上只有我跟寿喜哥吃,别人也不吃,他大骨棒子还要钱多吃亏呀?”陈幺娘看远离了摊子扭头问。
“知道老胡头是谁不?”邝大叔小声笑问。
“谁呀?”陈幺娘听了好奇。
“是码头商号魏五当家兄弟的小舅子,他亲兄弟的小舅子,他说给骨头,我们还能不要?他结钱都是直接去码头商铺结的。”
“自从码头船成立以来,船上的肉食供应,都是魏管事直接指定他,想找别人家都不能,反正也不需要大伙掏钱,送骨头就送骨头呗!”邝大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可是他每天都送骨头的,合则他一天杀的猪,连肉带骨头全卖给隆兴和了?”陈幺娘觉得这明晃晃抢钱吧?
“等你明儿长大了,也嫁给杀猪的,到时候我要是还在船上做饭,我就让陈三爷全要你的猪肉,保证骨头都不给你浪费了,还给你跟肉一样的价格,”邝大叔打趣的笑话陈幺娘。
“邝大叔别说,我以后就嫁给杀猪的得了,到时候我把码头街所有的商号用肉都包了,争取把杀猪做大做强。”
“日后你们见了我,就远远的对我打招呼,叫我一声陈屠夫,这样我的名号就从霸天鱼,改成霸天猪。”
“别人见了我,说起我,都会竖起大拇指佩服我,你瞧霸天猪厉害哦!硬是从乌溪坡的小水鬼,做了乌溪府的猪霸!”
邝大叔心有认同的点头羡慕,竟觉得陈幺娘真有志气!
看着可比寿喜强太多了,寿喜志向就是做饭,瞧瞧人家小五姑娘志向是杀猪!成为乌溪府的猪霸!还要成为远近闻名的屠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骨头送到精细鬼家,邝大叔没耽搁时间的走了,他还等着回船上做饭去。
陈幺娘把包袱送去屋里放好,出来洗干净手舀水泡骨头棒子,下午两个锅一起烧,天黑精细鬼他们回来,刚洗干净手坐下。
陈幺娘抱盆出来,给一人发了一个大骨头棒子,嘴里还说道。
“你们敞开了肚皮吃,盆里还多的是,”说着去厨房端了满满一盆过来。
“这一盆吃完还有两盆,吃不完明早起来喝茶继续吃骨头棒子。”
逢吉……
精细鬼咂舌的看了看手里骨头,“五姐你被人骗了吧?咋这么多骨棒子?”
“逢吉不是馋肉吗,船上邝大叔听了就说孩子馋很了,得时时刻刻拿骨棒子吃。”
“呶,你们啃完骨头给骨头砸碎,然后对着骨头里面吸一吸,两天吃的就不馋了,”陈幺娘一边说一边做示范。
逢吉看了学的可认真了,又听幺娘说敞开了肚皮吃,眼睛看向供桌上的一碗肉,心知骨头不吃完,是吃不到那一碗肉的。
故而像个老鼠一样,拿起骨头疯狂的啃起来。
旁边的陈幺娘还好心的给他砸骨头,心道,看来逢吉真的是馋很了!也难为他从一个少爷秧子,落魄成小乞丐的日子。
既然这孩子喜欢吃,她以后天天弄给他吃,她拿了龚寨主很多钱,别说吃两筐骨头了,就是吃二百筐都没事。
“师弟你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精细鬼肉眼可见的看一盆骨头没了,反而逢吉面前堆的像山似的都是骨头。
虽说是骨头棒子,可这骨头棒子跟别家不一样,它上面还有好多的肉,人家那骨头剔的溜光水滑的。
“我没事师兄,我还能吃……”
逢吉瞪圆了眼睛,看幺娘又端了满满一大盆过来,脸上都是吃吧吃吧的笑容。
“小五姐,能不能先吃供桌上的肉?骨头等饭后再吃?”逢吉胆怯的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了,反正都是要吃掉的,”陈幺娘大方的给肉端桌上。
还贴心的给俩人分了肉,舀了肉汤配点菜放旁边,纯吃肉两天就上不来茅坑。
逢吉有心无力的吃了半碗肉,看着剩下的半碗肉苦恼,一是他吃饱了,二是他现在有点想吐。
“吃呀!怎么不吃了逢吉?”陈幺娘关心的看逢吉坐着不说话。
“我……我吃饱了,”逢吉小声说道,还抬眼偷偷看陈幺娘表情。
“这就吃饱了?”陈幺娘犯难的看了看盆。
“要不你们喝点汤灌灌缝隙,出去蹦跶两圈上个恭,回来咱们再继续啃它一盆,厨房还有一盆半等着吃,不吃过夜就坏了,”陈幺娘一拍桌子出主意。
逢吉……
精细鬼……
“可是真吃不下了五姐,就是上厕所也吃不了一盆了,碗里还剩了肉等着吃,”精细鬼看着自己的碗为难。
陈幺娘看俩孩子确实不像说假话,她起身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不处理过一夜就坏了,她转身去了厨房端着盆出门了。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跑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天黑看不清脸,他接过肉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五姐他是谁?”精细鬼等人走了小声问。
“是船上的人,我看还剩这么多没吃放着也坏了,就叫船上的人过来端走了,剩下半盆留给你们夜里吃,”陈幺娘关好门打算洗碗,结果一看锅碗都洗干净了。
晚饭结束肉吃多了也不能马上睡,洗完澡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精细鬼依旧雷打不动的练臂力,逢吉抱着木头人摸索着扎针。
陈幺娘呆坐着太无聊了,进屋拿出她带的一套刀具,就是瞎大夫遗留在她阿娘船上的那一套。
拿出来对着月光擦拭半天,把做饭留下的肉皮端来,拿刀没事在肉皮上划来划去的玩。
精细鬼练的满头大汗停下手,看陈幺娘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他好奇的蹲过去,低头一看旁边的皮袋里,整齐有序的排列各种造型的刀,足足有二三十样了。
“五姐你咋有大夫用的刀具?这一套可不便宜的,我师傅就有一套,不过他的没有你的齐全。”
“是吗?我这是瞎大夫走的时候留下的,它很珍贵吗?”陈幺娘停下手看着小巧的刀问。
“当然珍贵了,这刀具花钱都不一定买的到,师兄还说等他长大了,继承师傅的那一套刀具,我看他是痴心妄想了,那么多师兄都等着继承呢!等老死也排队继承不上,”逢吉头也不抬的回答。
“谁痴心妄想了?继承不到我自己买,”精细鬼气鼓鼓的瞪逢吉,当大夫的,谁不想拥有一套这样完整的刀具?
陈幺娘放下刀具,陇起来一股脑的放精细鬼怀里。
“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小六!”
“我不要,这东西好贵……”
“贵怎么了?贵也是给人用的,能发挥到它最大的价值,才值得并配上“贵”这个字,刀具就是救死扶伤的东西,五姐给你的,你干啥不拿着?”陈幺娘是真心要给精细鬼的。
她觉得这刀具放她手里,除了切猪皮玩也干不了别的了,给小六才是最正确的发挥价值。
“五姐……”
精细鬼抱着东西红了眼眶。
“行了,你会切猪皮吗?我教你切猪皮玩,我在船上天天教寿喜切,他现在的刀功可厉害了,船上切菜谁也没有他快,”陈幺娘说着拿起了一把刀。
握住精细鬼的手,在猪皮上轻轻的一划,然后尾部勾挑上去,一块皮被划的就要掉了,她扯了一根头发下来,打了一个圈勾住猪皮,两手不停的左右摇晃拽猪皮。
精细鬼看了稀奇好玩的厉害,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五姐你这玩的是啥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玩?”
“哦,我在玩骟鸡,”陈幺娘把吊起来的肉皮放旁边去,继续吊下一块肉皮。
“玩的啥?什么叫骟鸡?”逢吉抱着木头人震惊了,他从来没听过骟鸡一说。
“就是家里喂养的鸡,在它翅膀下割开皮,用头发给里面的卵勾住晃掉,然后鸡能长的肥美胖大,它就不会掉膘了,”陈幺娘简单的给两人解释了两句。
逢吉……
精细鬼……
好好好!骟鸡是吧?还第一次听说骟鸡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