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看人都出去了,她作势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哑声解释道。
“老大我不是故意敲阿嫂竹杠的,我是没办法才如此做的。”
“小五,宣娇不是你的阿嫂莫要瞎胡说,刚才我没制止你,是不想阿娇听了有想法,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了,”凤池责备的训斥陈幺娘的乱说。
“真的?”陈幺娘脸上闪过莫名喜色,一副自己不知不觉的模样。
凤池无奈的抬手摸陈幺娘的头道。
“老大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吧,凤淳要求你什么了吗?”
陈幺娘叛逆的拿下凤池的手嚷道,“老大再说一次别摸我的头,你别总是当我小孩子的,我的头只有林尚存可以摸。”
“凤淳的确说要求了,今儿在军营回来的路上,他要我拿钱出来帮他随从,还要我不许告诉你,不告诉你这事我没答应,别的事我可以答应他不说,唯独这样的事我不能答应。”
“别的什么事?”凤池脸上都是沉郁。
“就是我准备去敲表小姐竹杠呗!”陈幺娘一副理所当然的回道。
“你呀!你跟阿英很熟了?”凤池宠溺的白了一眼陈幺娘。
他没有说阻止的话,心里清楚船场重建一两万根本不够看,陈幺娘穷的就剩这么个人,她不到处敲钱她哪来的钱?她目前连买盐引的钱都不够,虽说有他跟凤淳罩着小五,但是上交的税册是不能做假的。
“挺熟的,这段时间没少白吃她的,还见过好几次面,”陈幺娘不避讳的直白看凤池笑,直看的凤池眸光轻微垂下才收回目光
“我没法子呀!盐引一买就是五年,一年盐引就得十万两,我如今连一年的盐引钱都拿不出来,眼瞅着官盐要走又得拿钱,我不到处哭要钱凑回来用,我能怎么办?或者老大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用?”陈幺娘摊开两只手问凤池。
“凤淳一毛不拔出来还要分钱回去,老大你也不给我钱,我大哥他们倒是帮我,可他们才几个子?杯水车薪的不够看,我只能厚脸皮再去讨好表小姐了。”
“原本指望老大跟凤淳的关系在,我省了跟别人似的,一下拔出几十万两,我一年交一次钱好歹先出一趟盐,只要出一次盐,我就有钱回来支挪开了。”
“结果这趟盐还没出去,钱就被人瓜分的一干二净的,就这凤淳还没分满意,威胁我继续拿钱出来,说是打点他随从秋十月考试的行程。”
“我还做个什么劲的,不如老大另外再选人当家主,我看我是没能耐了,船场人要吃、要喝、还要发工钱,那老匹夫表面憨厚朴实,实则张口跟凤淳一样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养着他的人吃喝不算,还要发工钱,盐钱也分他一半,我累臭死,连他手下的大头兵都不如,”陈幺娘说着火气上来了,抬脚就踢翻了旁边的桌椅。
凤池看火冒三丈的陈幺娘,明白她是真的毛了,想了想拿出怀里荷包递给陈幺娘。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这里有一万两你先拿着,等晚些时候我找人再凑一万两给你。”
“算了吧老大!你如今是做官的不好跟人借钱,大不了暂时不出盐呗,先把今年盐引钱凑到给了,等后面鱼胶出来卖一波有钱了,再重新挪钱拉盐走,”陈幺娘皱眉没接钱。
凤池拉起陈幺娘的手把钱放过去,白了她一眼责备道。
“你如今才刚有一点困难,就气急败坏的要溜了?那以后船场真正起来了你怎么办?盐是一定要出的,至于凤淳的要求满足他吧!”
“满足他?老大你疯了吗?我盐引钱都差好几万,我这些钱给他打点了,我拿什么给盐引钱?”陈幺娘一脸你脑子有病吧?
“满足骆宝墨并不一定要钱打点,这件事我亲自给他解决了,老四的目的,无非是想骆五稳接楚溪郡,他好借口要骆家的资源,顺带再让骆五罩着你。”
“有你赚钱在背后给他支撑,他再好好钻形仕途万年不愁了,他的如意算盘弯弯绕都带着勾子,没有一个勾子是多余的,只要骆五才华够我满足他了,”凤池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陈幺娘狐疑的看着凤池,脸上都是茫然听不懂朝局的表情。
“这事你不要操心了,老四提的条件不是跟你提的,他是借你的口向我提的,你明儿回复答应他了,不过得骆家拿出这个数打点,”凤池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三千两?”陈幺娘睁大眼睛。
凤池……
“小五你的三千两是金子做的吗?中进士来富的流油的楚溪郡做知府,你就花三千两?”凤池不敢相信的问陈幺娘。
“三万?”陈幺娘张大了嘴巴。
“三万都是极少的了,凤淳能来楚溪郡花了这个数,”凤池再次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几下。
陈幺娘脸上有了悟的表情,嘴里啧啧啧道。
“一个知府值十万两?这……岂不是有钱人都能买官做吗?”
“官如果那么好做,白衣学子们还拼命考试做什么?乌溪府的富老爷大把的是,他们掏不出十万两吗?”
“最重要的还是有功名在身才好运作,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考不上功名,有钱也就只是有钱而已,”凤池矜持冷淡的给陈幺娘解释,语气里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
陈幺娘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道有个争气的祖宗真好!
她要是投胎进当官的家里,肯定一次吃两盘糕点,吃一盘剩一盘赏给下人吃,喝糖水喝一碗倒一碗浇树。
“老大,凤淳都花十万才做到知府位置,你干啥要他随从只花三万?这么算不是亏了七万吗?”
“要的就是亏七万,事情就这般说定了,船场粮食不够吃,我会吩咐百花寨供应你们,你只管耍开手整治船场,”凤池没有过度的给陈幺娘解释了。
陈幺娘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什么三万?看不起谁?
凤淳必须给她拿五万出来,他身上肯定有贺家给的钱,大家都是兄弟一场,分点钱出来花怎么了?又没有给外人花去。
凤池看陈幺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明晃晃的盘算,无伤大雅由着陈幺娘闹了,他很乐意拾露敲凤淳钱贴补船场。
“老大我去叫他们进来……”
“不必了,我现在要带宣娇回去处理别的事,你别胡闹的太过了,盐院最近来了一位老大人,我忙着应付他顾不上你,你要是胡闹的太过了我没法保你,”凤池小声的叮嘱陈幺娘。
陈幺娘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想必克制凤池的人来视察了,她得立刻溜回船场不能出来了,随即乖巧的点点头答应好。
门外泼皮怪跟宣娇站的很远,看俩人出来忙疾步过来说话。
“公子跟小五姑娘说完话了?”宣娇轻声问。
“说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晚些时候老三回来了让他去盐院衙门找我,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凤池对泼皮怪吩咐道。
“明白了老大,”泼皮怪立刻应好。
“行我们走了,有事去府衙通知我,小五莫要在耍脾气了,困难多解决的办法也多,”凤池走前不放心的嘱咐陈幺娘。
“明白了老大,”陈幺娘笑眯眯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微笑着看凤池他们转身走了几步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没说,连忙追上去拉住人小声道。
“我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凤四哥说他接到税赋函文了,老大对你有影响吗?”
宣娇皱眉看凤池问陈幺娘,“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中午回来路上说的,问题严重吗?”陈幺娘懵懂的急声问。
“怎么……”
“没事问题不严重,”凤池看了一眼宣娇对陈幺娘摇摇头,表情都是没什么问题的意思,带着宣娇匆匆离开了仓库。
泼皮怪看人走远了过来小声道,“真忘了什么事?”
陈幺娘笑而不答的拍拍手,直到看人没影了才道。
“我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忘记一两件事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我正常记起来,我一个子都拿不到手。”
泼皮怪嘻嘻的笑着嘀咕,“二哥今日好险,差点没有保住十几贯钱!”
“我不会让二哥吃亏的,”陈幺娘玩笑的趴泼皮怪耳边说了好久的话,末了道。
“表小姐那里麻烦二哥帮我跑一趟,我现在要回船场躲命去,至于武平安,二哥明天带他见贺大人要钱,船场的第一趟盐必须顺利出去,”陈幺娘收起玩笑神色认真的拜托道。
“怎么了?”泼皮怪小声问。
陈幺娘低下头想了想回答,“关怀凤池的人下来了,我哪还敢胆大的出来溜达了!认识我们的人哪个不知凤池宠我?我简直就是送到老虎嘴边的肉,凤淳那个贱人不告诉我这件事,老娘这一把定要坑死他个浪货。”
“我明白了,”泼皮怪脸色阴沉下来。
……
回去的路上宣娇也是一脸不悦,当然不高兴的对象是陈幺娘。
“公子你太宠陈幺娘了,以至于这么大的事她都敢当玩笑不说,她不是缺钱吗?我索性别她几天再说。”
凤池摇头冷声道,“阿娇不要坏了我的事,把钱老老实实的给她,船场现在第一趟盐愁钱走不掉,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后面等盐院的人走了我会去警告她的。”
宣娇一听凤池会警告陈幺娘,她不悦的表情没有了。
“公子当真要帮骆五?骆家并无多少实权,何苦要惊动娘娘伸手?”
凤池侧头看了一眼宣娇道,“我以为阿娇会比拾露多些见识,没想到楚溪郡给你待的反而让你目光短浅起来。”
“我一直想结交骆家没机会,如今老四把机会送到我手里,我白白不要推出去吗?长姐日后需要骆家的地方多的是,帮骆五这件事便是最好的契机了。”
宣娇沉默一会眼睛一凝,没错了,骆家是礼部的人,娘娘还真仰仗需要骆家支持。
“是我见识浅薄了,还请公子责罚。”
凤池伸手握了握宣娇的手,“阿娇做事不可像拾露一般骄纵了,你对之她与我是不同的,我做的每一步事你都清楚,她做的每一步事都是替你走的路,她要什么只要不过份就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