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元府。
元回川坐在主座上,眉头紧皱,表情全是不耐。
他怒斥道:“这元云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宋溪午晕倒!简直是不可理喻!”
坐在旁边的妇人安慰道:“老爷莫怪,容儿,容儿本就与溪午这孩子交好,担心他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元回川眉梢上扬,怒道:“这都是你给惯的!好好当她的皇后,为陛下生儿育女不好吗!?非得对那宋溪午念念不忘!”
妇人嗫嚅了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这元回川现在哪还那听得进去其他的。
“老爷,皇后娘娘申请出宫了,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闻言,元回川气得拍桌子,站起来道:“她还敢出宫!?活得不耐烦了吗!”
一旁的妇人惊的一抖,不敢接话。
眼看着元回川越来越生气,妇人踌躇半晌,还是没敢上前阻拦元回川。
一如这些年一样。
不管元回川做什么决定,她都不敢干涉,都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只能默默被迫赞成。
元回川离开屋子,吩咐下人道:“去找!找到了就把她给我送回皇宫里去!要是不愿意,就问她是不是想看他爹死!是不是想看着整个元府为她陪葬!”
“……是。”家丁们不情不愿地点头,兵分几路去找元云容。
妇人站在身后焦躁地看着这一幕,如果可以,她倒希望容儿这一次出来后就再也不要回到皇宫里去了。
要怪就怪她没本事,不然,容儿肯定会和溪午幸福一辈子。
容儿不会进入深宫,溪午也不会战死沙场。
容儿啊,跑远一点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思来想去,妇人,也就是元云容的生母,元回川的发妻——林韵,还是悄悄地离开了府中。
外面下着大雪,林韵撑着油纸扇,走在这依旧热闹的大街上。
她不敢张扬地询问有没有见过元云容,更不敢鬼鬼祟祟地打听元云容的踪迹。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这些小摊上东看看西看看,假装自己要买东西。
林韵一直回想着这几年,元云容明确表示过喜欢的东西。
看了好几样,甚至还借着买东西的缘故悄悄询问摊贩,都没有人说见过元云容。
难道是元云容真的没出现吗?
还是这么几年,自己早已忘记了元云容的模样,所以像摊贩描述的并不是元云容如今的模样?
良久之后,林韵才想起来,好像元云容和宋溪午都很爱吃条头糕。
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会相约一起去买条头糕吃,甚至还经常会给自己也带一份。
“对,条头糕,条头糕……”林韵呢喃了几句,开始朝着买条头糕的摊贩走去。
可是这条街如此繁华,卖条头糕的又不止一家?更何况,还有一些摊贩是卖其他的同时也在卖着条头糕。
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一些摊贩家有卖条头糕。
林韵就是这样,只问了专门卖条头糕的摊贩,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也会卖一些条头糕的摊贩。
“容儿,到底去哪了呢……”林韵六神无主地看着这条大街,她几乎都在猜测,会不会容儿已经逃离了这座城?
“夫人,您该回去了。”佣人的声音打断了林韵的思考,她苦涩一笑,只得悻悻地离开。
这是元回川给她下的命令,也是给她的限制,不可离府太久。
……
天空又下起了飘雪。
元云容没有带油纸伞,也没有披外衣,她只着一件粉色的连襟裙,一如往日的少女。
她看着漫天纷纷而下的飘雪,一步一步地朝着东方走着。
手里还未吃完的条头糕在飞雪下,已经不能入口。
元云容将其包好,放进了衣袖里,开始往目的地飞奔着。
就算雪和风刮着她的脸,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像是在奔赴美好的少女。
很快,她就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荒野。
她回忆里闪过一幕幕,这里往日是鸟语花香,曾经的花海变成了如今的荒野。
这是不是就和她与宋溪午的命运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飞雪,雪花飘洒在她的脸颊上,又冰又冷,她还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好冷。”元云容喃喃道。
元云容踏着被雪铺满的荒野,往花海哦不,荒野中心的树走去。
这是她和宋溪午种下的梧桐树,现在上面白雪皑皑。
她好像,再也等不到梧桐树开花了。
就像再也等不到故人归来。
元云容靠在梧桐树下坐着,地下的雪一点也不耽搁她坐着,反而让她感觉很软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凉。
往日如云烟滚滚而来,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里播放着。
“溪午哥哥,梧桐花没有开,我们也彻底没有未来了。”
元云容拿出刚刚包好的条头糕,放到一旁,她唇角微仰,“以前就是咱俩一人一半条头糕,如今也是,还希望溪午哥哥不要嫌弃才好。”
话音刚落,元云容就从袖口里拿出匕首,不带留恋地划开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血液漫出来,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手搭在条头糕旁,她抬头看向远方。
“其实,我想好好活着的。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溪午哥哥,接下来,就让我成为真正的元云容吧,而不是皇宫里的皇后……”
大雪天,手腕上流失的血液,让元云容慢慢不再能保持清醒。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这片荒野又成了花海,花香四溢,花海一望无边。
耳边有温暖和煦的风吹过,也有鸟儿们自由自在的歌声。
那个少年郎,正拨开各色的花朵,带着明朗的笑容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容儿,怎么又躲在这里睡着了?快,我来接你回家了。”
宋溪午朝着元云容伸出手,脸上是元云容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张扬,又热烈。
元云容眉眼弯弯,她好像回到了与宋溪午最开心的那一年。
“溪午哥哥,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