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会议室涌出一群人，程浩特意躲在角落。
以他对禾丰盛的了解，绝对是有什么事瞒住自己，早上莫名其妙凶一顿，还没跟他算账呢。
“禾局长，不是说好明晚我请客吗，怎么突然今天要您请了。”
“中午到我家随便吃点，明晚再吃一样的。今天刚好我女儿在家，她做饭不错，去试试。”
车臣枫脚步顿了顿：“不用麻烦您女儿。”
禾丰盛往前走，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眼神催促车臣枫快点：
“不麻烦，都是做饭嘛，做多点，添双筷子的事。”
车臣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程浩像个幽灵一样从角落跳出：“刚好我没吃，一起吧。”
“！”，禾丰盛：“你怎么在这里？”
“找车臣枫大队长有点事，顺便去你家蹭饭。”程浩说得理所当然，脸皮厚颜无耻。
车臣枫：“程叔叔好，找我什么事？”
永远都是不亢不卑，知大体的模样，别说程飞扬喜欢，连程浩和禾丰盛看着都欢喜。
程浩笑眯眯的：“到禾局长家一边吃饭一边说。”
禾丰盛：“……呵呵，行。”
一餐饭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用餐过程很平淡。
车臣枫不爱闲聊，基本都安静吃饭。
禾洁心思在方炜京身上，程浩暗示几遍要她招待车臣枫，她只是应付一下，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禾丰盛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戳碗里米饭。
程浩这个老油条，禾丰盛三言两语，他已经猜到什么情况，还好车臣枫和禾洁没看对眼，整顿饭也就他吃得滋滋有味。
“禾局长，我先走了，您休息休息。”
禾丰盛瞄一眼从头到尾只顾刷碗的禾洁，暗自叹口气：“行，下次再来。”
“嗯，程叔叔再见。”
禾丰盛走到门口要送客，程浩立马赶到他面前：
“我也走了。”
程浩二话不说关上门。
禾丰盛：“……”
……
“车队长，一起下去。”
车臣枫手长腿长，程浩根本追不上，关个门功夫人家已经到电梯口。
“程叔叔要去哪里。”车臣枫这么聪明的一个，明明看出今天这顿饭有问题还淡定自如。
程浩不好意思笑了笑：“你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的。”
车臣枫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情绪：“程飞扬伤怎么样。”
“今天消肿了一点，只是整个人都不好，不吃不喝，也不睡，躺床上干瞪眼。”
程浩边说边注意他的表情：
“他的事，禾局长已经向我反应了，阿扬确实过了，我向他跟你道歉。你看在他可怜的面子上，去见见他，亲口断了他所有念想，省得这些年半死不活的吊着。阿扬三十多岁了，再这样下去，半辈子玩完。
我知道你是个正派的人，阿扬那种人你不会接受，但他除思想不正，其他方面很优秀，对你的感情比我这个做爸的都看得重，你应该能感受到的吧。如果阿扬不是男人，我想他会以真诚的感情打动你，可惜他是男人。”
程浩说完等着车臣枫反应，抬眼瞅了几下，没见他神情松动，便知道人家真讨厌死程飞扬。
一个用命去保护的人，一个用前程去追随的人，一个以他为人生目标的人，都没能打动，说明是真的不喜欢。
程浩心酸酸的，程飞扬这辈子真的完了，苦涩笑了笑：
“程叔明白了，程叔今天说的这些事你别跟阿扬讲，他最烦我多管闲事。”
车臣枫声音听不出情绪：“不会。”
程浩：“那走吧，你去忙你的。”
“我送你。”
“不了，我去那边看看。”程浩指着马路店铺挂的广告，双眼恢复光彩。
“玉兰情感心理医生”
车臣枫想喊住程浩，但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程浩满怀希望的眼神，让他陷入纠结。
“定金三万？这么贵？”
程浩捏紧银行卡不愿放手，几千块一节课，真想让程飞扬亲自过来交钱，让他知道这个病治不起，当场就自愈！
“叔叔，您看……”
“程叔，我们先回去。”
心理顾问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掉……
程浩别提多激动，一路小跑回到病房：“他在这里，你进去吧，我到处溜达溜达。”
车臣枫点点头，这种难为情的事，他还是很不自在。
“叩叩、”
程飞扬眼睛都懒得动：“请进。”
等了会，外面没人进来，程飞扬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外面的人听不见：“哪位？”
车臣枫仿佛下定决心才推开门：“是我。”
车臣枫水灵灵的出现，程飞扬死灰槁木的双眼锃锃亮：“……请坐。”
程飞扬拘谨的坐起身，帮他拉开椅子。
车臣枫犹豫了一下把椅子拉到门口位置才坐下。
锃锃亮的双眼一下黯淡无光。
“退烧了吗？”车臣枫忽略他眼中的变化，随口找话题。
“好了，你找我有事？”程飞扬瞅着地板问，他那双眼昨天开始，已经不敢直视车臣枫。
总觉得，如神仙一般的人，他不应该被自己玷污，他和昨天那个女警一起才是正经人家的事。
“明晚我要离开苏市，以后都不会再来，即使有案件我会安排其他人过来处理。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今天特意过来跟你道别。保重身体，为自己为程叔好好活着。”
程飞扬低垂脑袋轻声回复：“好。”
“你有其他想问的或者想说的，现在说清楚。”车臣枫对他这个反应有些意外，太平静。
“说什么呢，说什么只会惹你不开心，说什么都会让你恶心。我没什么好说的，在外面注意安全。”
程飞扬依旧低垂脑袋，看不清他现在什么表情，但白色被子有一滴浅色的印子：
“车臣枫，这些年，对不起。你走吧，我以后也不会出现你面前了，再见。”
他不敢抬头，语气很平静的讲完这些话。和车臣枫来时预想的场面完全不一样，以往程飞扬都会红着眼缠住他不放，今天倒是第一次，不吵不闹，体面的和他道别。
车臣枫应该高兴才对，但心中却有说不出来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