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还没有人来开门,就已经听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沈舒禾极有耐心的站在门外继续敲门。
“外面的是哪家的死了人?”
里面的声音不停,却始终没有人过来开门。
沈舒禾不用想也知道,她那个奶奶,本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她今天晚上连夜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挖苦。
“你倒是打开门出去看看。”
屋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是个沈老头的声音。
不多一会儿,里面没了动静。
酥酥转过头来看着沈舒禾,“妈妈,如果没有人给我们开门的话,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要睡在大街上了?”
外面这么黑,还有好多小虫子,如果晚上真的要睡在外面,会被咬多小疙瘩。
沈舒禾一只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放心吧,会有人给我们开门的。”
果不其然,沈舒禾的话音刚落,院子里面就传来的脚步声音。
酥酥又抱紧了沈舒禾。
“吱呀—”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不是沈家的老猾头,而是沈舒禾的母亲徐瑞芝。
“禾儿?”
看见外面的人是沈舒禾,徐瑞芝咳嗽了两声,不由得有些惊喜。
“外婆。”
酥酥甜甜的喊人。
徐瑞芝连忙拉住沈舒禾,“快进来,晚上风凉。”
再次见到母亲,沈舒禾百感交加。
“妈…”
她有好多话都到了嘴边,可最后又觉得不合时宜。
只是在乎的人还活着,真好。
“咳咳…我今天还说去看看你们呢,可是江家今天是大喜,我这个身体过去也怕别人觉得晦气,先进屋。”
徐瑞芝的脸色苍白,手上也没什么力气,最近变了天气,她咳嗽的越发厉害了。
原本外面一直有人敲门,她还有些害怕,可是公婆的屋子里一直传来喊骂声,她壮着胆子出来开门,没想到看见的是女儿。
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舒禾聊,却也没有问太多。
她最是明白这个女儿,沈舒禾素来懂事,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绝对不会半夜带着孩子回娘家。
“妈,我听着你咳嗽又严重了不少,我上次不就叮嘱了你去卫生所看看吗?”
进了屋子,徐瑞芝拉开灯,灯泡发出昏黄的光,沈舒禾坐在炕沿上,徐瑞芝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搪瓷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不要紧,都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用不着去花那些冤枉钱,你不用惦记着我,我好得很。”
再次见面,沈舒禾恍若隔世。
她紧紧地握着徐瑞芝得手,“妈,身体的事情不能马虎,而且这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就去卫生所里看。”
沈舒禾说着就红了眼眶,这是今天她头一回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喉咙发紧,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徐瑞芝的眼睛。
太多复杂的情绪难以诉说,她心里酸涩又庆幸,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咳咳…”
徐瑞芝一只手顺着心口,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沈舒禾轻轻的帮她顺着后背,酥酥见状,也去帮忙。
听到外面院子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沈旭升趴在窗户上听了好一会,才确认了在外面的是沈舒禾和徐瑞芝。
他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小说往桌子上一拍,猛的拉开窗户,将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没好气的凶道:
“都已经晚上了,你们还在这里聊什么,吵死了,不知道这个点是我读书的时候吗。”
“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姐姐,沈舒禾,你能不能当好表率,不要影响到我。”
原本缩在屋子里面装死的沈老太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说话,瞬间不乐意了。
她窜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抄着一根木条,半点不给沈舒禾反应的机会,做事就要往她身上打。
“要死啊你个赔钱货,大晚上的扰人清梦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影响你弟弟读书上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怀的都是什么鬼心思。”
“你个小贱蹄子还不是怕旭升等成绩考得好了压过你一头,你这么影响他,怎么,是觉得全家就只能出你一个大学生是吗?”
“别太自私了,我警告你,别以为你身上流着这家的血就能够代表什么,只有旭升才是我唯一的宝贝疙瘩,全家的骄傲。不像你,投资再多也就是个没用的赔钱货。”
沈老太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说什么,明显是因为刚才睡觉的时候被吵醒心里有怨气,这会直接拿沈舒禾当她的出气包了。
嘴上骂几句还嫌不算完,她又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木条,朝着沈舒禾背上就要狠狠出去。
村里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别看沈老太一把年纪,力气可是真不小。
动作之间破空声都要出来了,足以想象到,这一下要是落到实处,沈舒禾肯定要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不可。
明明对面的是自己的亲孙女,但沈老太这态度,跟对待仇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沈舒禾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奶奶的重男轻女,闻言连寒心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只是微眯了眯眼睛,直接在沈老太抬手的瞬间,朝着一旁躲去。
沈老太狠狠一木条抽下去,非但没能够成功打到沈舒禾,反而差点把自己给跌了个趔趄。
来回重复了两遍都是这样,她气的脸都绿了,再一次骂骂咧咧起来。
“你个狗娘养的贱丫头,居然连我的打都敢躲,真是反了你了!”
沈老太的声音像是从耳膜上刮过一般,听起来尖锐又刺耳。
徐瑞芝还以为她又要动手打自己女儿,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强撑着走到了沈舒禾面前,想要保护住她不被挨打。
却没想到,沈老太早就没打算再跟沈舒禾继续磨叽下去。
她这一次瞄准的,压根就是徐瑞芝。
“子不教父之过,沈舒禾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全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惯的!”
“既然她不肯乖乖受罚,那就你来替她!”
徐瑞芝看着跟老太太拿着的那根手腕粗细的木条,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
但一想到女儿和外孙女就站在身后,她还是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停留在了原地,想要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把这一下给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