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壮壮的窃笑声，年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恶作剧了。
小家伙瞬间羞耻的涨红了脸，疯狂摆手。
“没、没有，老师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突然觉得屁股有点痒，想要站起来挠挠。”
教室里瞬间响起了一片哄笑声，就连老师都被逗乐了。
看在小家伙平时还算乖巧的份上，老师倒也没训斥什么，只是用教鞭拍了拍黑板。
“正好就由年年你来回答我刚出的这个问题吧。”
“燕燕同学连续抛了三次硬币，前面三次全部都是正面朝上，那么请问，如果她再抛一次硬币的话，得到的会是正面还是反面呢？”
教室里瞬间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
“一连抛了三次硬币，全部都是正面，那再抛一次的话应该也会是正面吧。”
“可是正面都已经出现过那么多次了，怎么可能每一次都会是正面呢，我觉得反面也有可能。”
“哎呀，真是太复杂了。”
酥酥听着周围其他小朋友们热烈的讨论声，小脑袋瓜都快要被绕晕了，忍不住为年年捏一把冷汗。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年年的小手。
“年年哥哥，你要是不会做的话就直接跟老师说吧，我相信老师不会怪你的。”
年年自己却表现的特别淡定，摇了摇头后镇定自若的说了起来：
“这道题目其实特别简单，大家都被老师你说的那么大一段话给绕进去了。”
“除了可能会立起来以外，抛硬币只会得到正面朝上或者反面朝上两种结果，所以两个答案都是正确的。”
老师都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这么机智聪明，笑着带头鼓起掌来。
“回答正确，年年的小脑袋转的真快，其他小朋友也要向他多多学习才行。”
看着年年一脸臭屁的坐下，酥酥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为他竖大拇指。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真的好聪明好机智哦。”
“嘿嘿，也就有一点点聪明啦。”
周围的其他小朋友也纷纷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壮壮盯着年年的后脑勺，却是忍不住气的鼓起了脸。
他早就看这个臭小子不顺眼很久了，早在酥酥刚转到这个幼儿园的第一天，壮壮就喜欢上了这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妹妹。
每天除了调皮打闹以外，都在致力于绞尽脑汁的吸引酥酥的注意力。
但是酥酥就是不乐意跟他玩，总是喜欢黏在年年身边也就算了，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听的人羡慕的不得了。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壮壮一直在盯着酥酥脑袋上的红色头花发呆。
刚一听到下课铃声响起，他就迫不及待的用食指戳了戳酥酥的头发，眼巴巴的问她：
“酥酥，昨天晚上回家以后我特意问了问我妈妈，我比你早出生整整一个月呢。”
“以后你就叫我壮壮哥哥吧，我会负责保护好你的！”
“讨厌，快把手放开，这头发是我妈妈买给我的，你别给我碰坏了。”
酥酥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还跟个小大人似的翻了个像模像样的白眼。
“才比我大一个月算什么哥哥，我才不要这样叫你，而且你还不爱洗袜子，脚每天都臭臭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玩。”
壮壮尴尬又心塞：“一定是酥酥你弄错了，每天从幼儿园回家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袜子，我的脚才不会臭呢。”
“你要不信的话，我让年年闻一下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的掰起小胖腿，想要把自己的脚伸到年年的脸旁边。
要是换做平时，年年早该气的跳起来打他了。
今天却不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仅仅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壮壮第一次体会到冷暴力的滋味，怎么看年年都觉得跟他不对眼，忍不住吭了一声。
“嘁，不就是酥酥喜欢跟你一起玩吗，有什么好厉害的。”
“你居然还敢不理我，真是太过分了！”
跟壮壮气愤的样子相反，年年一脸心不在焉的，压根就没注意他们在做什么。
今天一整天的工夫，他的注意力都不太集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酥酥还以为是年年的心情不好，就没有吵他，只是乖乖的守在一旁。
很快就到了要做户外操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们都在老师的带领下排好队，整齐的往外面的操场上走。
这是年年最喜欢的环节，要是换做平时，年年肯定第一个跳起来，跟老师申请想要领操。
但今天他却完全没有了这个兴致，一直左顾右盼的。
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刚一走出教室，扭头就看见梅茵站在外面。
隔着栏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上，年年的魂都要被吓飞了，忍不住“哇”的一下叫出了声。
梅茵的脸上，却写满了心痛的表情。
“儿子，妈妈来找你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十米。
操场上孩子们又蹦又跳的，到处都洋溢着欢笑声，朝气蓬勃的样子看起来特别阳光灿烂。
有着一墙之隔的梅茵，却仿佛浑身都被乌云笼罩着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压抑。
两种气氛，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年年一时间都僵硬在了原地，周围不少小朋友顺着他的目光朝着栏杆外面看了过去，看见站在外面的梅茵后，都被吓了一跳。
酥酥本来还在旁边跟其他的小朋友聊天，见状赶忙跑了过来，悄悄拉住了年年的手，把他拉到了一边。
“年年哥哥。”
她抿了下小嘴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是不是都跟站在栏杆外面的那个阿姨有关系？”
年年梗着脖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本来不想告诉酥酥这么多，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担心。
可在刚才看到梅茵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瞬间，年年再一次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恐惧。
身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被一群人挤在一起、拼命拉扯的痛感，耳膜也开始跟着嗡嗡作响。
年年真的很怕，怕梅茵又会突然冲过来把他强行抱走，再一次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那样他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江叔叔、舒禾阿姨以及酥酥他们了？
一想到这里，年年就害怕的忍不住颤抖起来。
犹豫再三，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是。”
酥酥看出来年年现在的情况明显很不对劲，倒是也没有刨根问底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特别懂事的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年年的手背。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年年哥哥，你安心在这里等着。”
说罢，小姑娘转过身，哒哒哒地跑到了站在旁边的带队老师跟前。
一手抓着老师的衣摆，开始奶声奶气地诉苦。
“老师，操场外面有一个好奇怪的阿姨，我都没有见过她，可她一直在盯着我们班的小朋友看。”
“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多小朋友都被吓到了。”
酥酥说话的时候，班主任刚好过来听见了。
闻言她朝着操场外面看了看，果然见到梅茵站在那里，便赶紧过去交涉。
“同志你好。”
梅茵像是没想到突然会有人跟自己说话似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哦，你、你好。”
班主任朝她打量了好几眼，见她年纪不大，身上穿的也挺体面的。
再加上家属院审核这么严格，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因此说话时口气挺客气。
“同志，你一直站在我们幼儿园的操场外面，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梅茵刚要开口，忽然又咬住了嘴唇，把话给咽回去了。
她怕自己说出真正的来意后，这些人会阻挠她，不许她跟年年见面，便只是含糊地敷衍了下。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看看。”
眼见着做操的时间要到了，班主任语气里带了点催促的意思：“您要是没什么事还是站得远一点吧，幼儿园里孩子多，看到陌生人会害怕。”
这番话并没有用什么偏激的字眼，语气也无可厚非。
梅茵却听得阴沉了脸色，忽然发起火来。
“你凭什么赶我走，这里是家属院，又不是你的私人场所，我想站在哪你管得着吗。”
班主任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刚想解释自己并无恶意。
梅茵却已经话赶话地嚷嚷道：“难道我连过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也有错吗？”
她转过头，愣愣地盯着站在人群中的年年，嘴里一个劲地嘟囔。
“这是我儿子。”
班主任脸色瞬间就不对劲了。
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年年是从小被人拐卖，
刚解救出来的。
他家里人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妈来。
“你不可能是年年的妈妈，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再不走我就要叫警卫员过来了！”
班主任生怕孩子们受到半点伤害，赶紧给带队老师打了声招呼，让她通知今天不做操了，先把孩子们带回到教室里去。
年年一听这话跑的比谁都快，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踪影。
眼见着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儿子”又被人带走了，梅茵浑身一僵，不顾旁人目光地大哭起来。
“儿子，妈妈在这里，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你们这些混蛋，谁要再敢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信不信我跟你们拼命！”
班主任刚想说话，就被收到消息赶来的魏老师拉住了。
“你说话小声点。”
魏老师冲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音小声解释道：“这位是廖文烨廖首长的老婆。”
班主任碰上了这么个惹不起的，无辜被骂还不敢说什么，简直都要气死。
但出于负责任的心理，还是回办公室那边用座机给保卫科打了个电话，跟他们说了这事。
没过多久，远处就有一大群人朝着幼儿园这边跑了过来。
除了警卫员以外，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一看就是医院里的医生。
班主任难掩惊讶的表情，侧头跟魏老师小声说话。
“廖首长家的老婆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对，我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有问题啊。”
说话之间，一群人已经到了面前。
梅茵反应过来刚想跑，就被王婉儿气急败坏的抓住了胳膊。
“别跑，你又想到哪去啊。”
跟她一起过来的黎美华、乔玥她们头发都是乱蓬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崩溃。
这个梅茵真是比乡下的年猪还难按，也太能跑了，怎么关都关不住。
只要一让她抓住点空隙，就能想方设法地溜出去。
王婉儿就没见过这种神人，她们为了防止梅茵偷跑，每天派人24小时在她门口蹲守。
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什么纰漏，梅茵却出乎意料的，愣是从三楼跳下去了。
最可气的是，她脚居然还一点事都没有，丝毫不妨碍她到处乱跑。
想到这些王婉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抓着梅茵胳膊的力气也大了不少，都快给人掐出淤青来了。
梅茵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转头盯着幼儿园所在的方向，一边流泪一边痛苦地挣扎。
“求求你们放开我，我只想要去找我的儿子。”
“可不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只要能让他回到我身边，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求求你们了……”
收到消息后再一次赶来的廖文烨听到老婆的话，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按捺着情绪走到梅茵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尽可能地安慰她。
“我都知道，你现在没有发疯，也没有不理智，你只是情绪方面需要宣泄，才会有些失控的。”
“咱们两个是夫妻，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你有什么诉求就告诉我，好不好？”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在一群人期盼紧张的眼神下，梅茵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仰起脸，怔怔地盯着廖文烨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这怪异的反应看的周围人都紧张不已，还以为梅茵是病情忽然加重了。
王婉儿眼疾手快，一把将要上前安慰老婆的廖文烨给拦了下来。
“廖首长，你小心一点。”
“像她这种精神病人一般都具有攻击性，很危险的。”
“谢谢，不过没关系，她是我老婆，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廖文烨用很轻却很坚定的力道将王婉儿的手推开，走上前认真地注视着梅茵的眼睛。
“茵茵，你想好你要提出的诉求了吗？”
梅茵点了点头，又冲他勾了勾手指，用胳膊勾住廖文烨的脖子让他跟自己贴在一块，这才神秘兮兮地说了起来。
“老公，你相信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做了一场预知梦，梦里有个神仙告诉我说，我昨天找到的那男孩就是我们孩子的转世。”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呵呵乐个不停。
“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近，总觉得他就是我儿子，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
“老公，我没有别的要求，但我一定要这个小孩，求求你，你也不忍心看我们的孩子流落在外吧。”
梅茵的眼神似真似假，眉眼间满是疯狂和偏执。
廖文烨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个要求有点难办。
“茵茵，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孩子，但毕竟人家是别人家的小孩。”
“他要是被咱们强行带走了，他的父母一定会很伤心的，茵茵，咱们不能强人所难。”
他还是费尽口舌地各种劝说，偷听到夫妻两人对话的王婉儿，却忽然在旁边插嘴道：
“我还以为梅姐昨晚只是在开玩笑呢，没想到她居然真这么喜欢这孩子啊，这么深的缘分还真是难得。”
“其实……你们要真想收养他，也不是不行。”
梅茵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要不是有廖文烨抓着，都得当场飞扑过去抓住王婉儿的衣服。
“你有办法对不对？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我儿子接回到身边。”
王婉儿故意装出一副特别为难的样子来，推脱了好几遍，才“勉为其难”的开口。
“那孩子我认识，名字叫做年年，是江首长收养在身边的。”
廖文烨一听江砚的名字，瞬间就决定放弃了。
“既然江首长已经收养，那咱们还是别打年年的主意了。”
“茵茵你听话，你要是真想收养个孩子，等以后咱们慢慢再另找个合适的。”
梅茵刚要露出失落的神情，王婉儿就不紧不慢道：
“廖首长别急，先等我把话说完啊。”
“那孩子的确是被江大哥收养了没错，但还没有走程序呢，中间要是出点什么变数也正常。”
她解释完，还不着痕迹地暗示了这两口子几句。
“这件事你们两口子商量就成，不用顾虑江大哥这边，你们也知道，江大哥他平时很忙，基本都在外面出任务，很少能回来。”
“年年每天都得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邻居家里，还真是怪可怜的。”
梅茵一扫刚才满脸的阴霾，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老公，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跟咱们家真是太有缘分了。”
“既然年年没人照顾，那就由我们家来收养好了，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小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廖文烨本来还有点迟疑，但听完王婉儿的话，又觉得收养年年也不是不行。
毕竟江砚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个单身汉，自己一个人带孩子难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不像他们，夫妻两人比较安定，还有一大群亲戚。
要是把孩子给他们了，好歹不缺人照顾，这样也不是不行。
顺带，还能帮梅茵恢复下病情。
她要是能够借助这个机会痊愈了，以后家里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在心里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想明白后，廖文烨握住梅茵的肩膀，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所有能够让你好起来的办法，我都愿意尝试。”
“既然你这么喜欢年年，年年又正好没有一个健全的家，那咱们就收养他吧。”
“我看那孩子挺讨喜的，来了以后说不定可以让你好受一点。”
梅茵简直都要高兴疯了，紧紧地抱住廖文烨的脖子，连原本崩溃的情绪都稳定了不少。
“谢谢老公，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成功把我们的儿子找回到身边，我真的太开心了。”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忽然想到什么，梅茵将廖文烨推开，又哭又笑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要是再这样疯疯癫癫的会吓到孩子的，以后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现在的人不是流行烫头吗，等我好了以后我也去烫一个，保证让儿子满意他的亲妈。”
将梅茵带回医院安置好后，也到下班的时间了。
王婉儿回去办公室换了衣服，刚一下楼果然就看见卫芃芃等在旁边。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这附近没人后赶紧跑了过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末了，又疑惑地问她：
“芃芃，你为什么让我跟梅茵说那孩子的来历，让她把孩子从江大哥身边带走啊？”
卫芃芃闻言只是笑：“上次我们跟沈舒禾碰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沈舒禾很喜欢年年，也特别想收养这个孩子。”
她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定格在一个微笑的弧度，眼神里却闪烁着阴暗的冷芒。
“我本来是想要通过孩子来拉近跟江大哥之间的关系，以后咱俩再公平竞争，没准就会有谁能跟江大哥结婚。”
“却没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居然就已经被沈舒禾妨碍成这样，呵，她真的太惹人烦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干脆大家谁都别想要，直接把那孩子丢给个外人，还能省不少事。”
王婉儿这才反应过来卫芃芃的用意，忍不住笑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芃芃你真别说，这办法还挺合理的。”
“要是别人提出想要收养年年，江大哥还真不一定会答应，但廖首长可就不同了，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关系自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