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岑山。
此时天色早已暗去,漆黑的天幕下,岑山上却灯火通明。数以百计的各式摩托车,将比赛的起始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少到得晚的,只能将车停在稍远些的地方,徒步上山。
沈白一身黑色骑行服,头上的头盔被擦得锃亮,身下的摩托车也在不断发出轰鸣。
他跨坐在车上,地面上的那只脚正不断抖动。心中疑惑,这哈迪斯,巴巴地找他比赛,怎么快到点了,人却消失了?
四周,人群攒动,议论纷纷,面上神色各异。
“这个Leo,不是不接战贴?今天怎么来了。”
“谁知道呢,哈迪斯发消息通知的时候,我还不太敢信。”
“就是他,上次,咱们在山脚下吃饭的时候,他拽的那样子。”胖男生斜倚在自己的忍4边上,指着沈白,频频摇头。
“我还以为你上次忽悠我们呢,真是Leo?”
胖男生双臂抱胸,轻哼一声,“经此一事,这一场,我压哈迪斯赢!”
说完,他像是还不解气,对着地面呸了一声,“不就骑个宝马双R,真给他牛坏了。我对他路转黑!”
“不至于,不至于...”
周遭声音嘈杂,像是潮水,不断向着沈白涌来。
沈白的心绪纷飞,除了惦记哈迪斯,还有秦墨。
上午跟她说今晚的比赛,按理说...她那么爱看热闹,不应该不来啊?
可是沈白频频扭头,却始终未在‘车海’里看到那抹猩红,这倒让他有点无措。
心中暗自猜测,秦墨不会还没消气吧?
......
另一边,陈嘉茹骑着自己的车,后面载着秦墨。
街道两侧的风景快速向后滑动,高架桥上的路灯,也化作点点流光,向后飞速略去。
“你能不能快点。”秦墨说道。
骑车的陈嘉茹有些无语,心中暗自嘀咕。这一下午,不是秦墨她自己在家里磨蹭吗?
又是洗澡换衣,又是描眉画眼。
临出门了,还要在穿搭上下功夫。最后的最后,她挑了一身黑红的骑行服,才肯出门。
“知道了,搂紧我。”陈嘉茹无奈回应,感受到她的手,陈嘉茹俯身提速,在高架桥上飞速行驶,不断穿梭在车流之中。
随着景象交叠,黑色摩托车从高架桥的匝道驶下,顺着小路奔向岑山方向。
越往前走,街道两侧的灯光间隔越长。
这个时间,这段路,只有骑行摩友才会走。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聚集在岑山上了,只有这两个算错了时间,迟了不少。
“你别说,这地方,还挺荒。”陈嘉茹说着,目光不断打量着周围,将车速放低了一点。
这破道,万一压个石子,她俩来年也不用去留学了,直接喜提轮椅。
“也不到沈白那边怎么样了...”秦墨在心底猜测,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团人影,她不由得心中一紧。
“前边是不是有个人?”
“好像是。”
吱——!
黑色的摩托车刹停,车上的二人做出同频举动,几乎同时掀开头盔的面罩,狐疑地看着马路牙边上坐着的车主。
这位摩友,目测四十多岁,身形富态,棕色皮衣显得他更圆润三分。
“您好,需要帮助吗?”陈嘉茹没什么防备心,大咧咧地问道。
闻言,傅春雷抬头,打量着她们两个。愣了一秒,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看比赛的?”
“大叔,您也是啊,怎么不上山?”
“得,那您俩打道回府吧。”
一阵寒风卷过,除去陈嘉茹的摩托,正在排着白色尾气,三人均像是静止一般。
“大叔,您这笑话不好笑啊。”
傅春雷笑了笑,点燃了一支香烟。随着他口中的烟雾吐出,随风飘散,他才伸手,指着停在旁边的摩托车,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我就是哈迪斯,人老了,老伙计也罢工了。”
陈嘉茹快咧到后脑勺的嘴角僵了僵。
她买这个摩托,只是为了跟秦墨同频,所以摩友圈的事情,她并不了解。也是今天来的路上,秦墨才简单跟她讲了,沈白和哈迪斯的比赛。
气氛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傅春雷手中的烟燃尽,他将烟头弹到远方,目光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玩摩托这么多年,身边一批批的摩友,逐渐交替更迭。
直到最后,他也该退圈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束赛,竟然是以他爽约结尾。
“大爷,不,大叔,多大点事。”陈嘉茹和秦墨下车站在路边,抬手指着自己的车,“你骑我车去呗,这不是离九点还有一会呢。”
“小姑娘,你不怕我把你车偷走啊?”傅春雷笑了笑。
这小孩真是一点防备心也没有,三十来万的车,说借就借,真是没挨过社会毒打,不知道世间险恶啊。
陈嘉茹摆了摆手,“多大点事。我们是Leo的朋友,现在,Leo除了等你,估计就是等她了,你骑车把她一块带过去。”
“那你呢?”
“是啊,那你呢?”
“滴滴打car呗,我总不能飞过去吧。”陈嘉茹挥了挥手,眉头微皱,“走吧,赶紧的。”
“啪嗒!”
一串钥匙飞到了陈嘉茹怀里。
“小孩,我车压你这,”傅春雷载着秦墨向着岑山远去,“谢了!”
......
山上,起始位。
“各位,我看哈迪斯应该是不来了,要不咱们撤退吧?”人群中,有人实在等不住了,发起散场的邀约。
不少人站在车上,不断向着山下望去,期盼着赛点人物出现。
“这么着急干什么,没准哈迪斯已经在路上了。”
“不好说,哈迪斯,最近一年都没出来了,临阵脱逃也有可能啊。”
“你们看!”
一声惊呼,打断了周围的议论声。
众人寻声望去,有眼尖的,捕捉到了山下移动的光点,那光点,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没准就是哈迪斯本人呢。
沈白斜倚在车边,双手随意地叉在腰间,不断转动着脖子。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到了极限。
要不是拿了哈迪斯的水晶球,压根不可能等他这么久。
忽地,人群发出欢呼的叫喊声,现场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沈白转身望去,原本聚拢的人群自动开道,让出了空位,让哈迪斯骑车通行。
当车子停下时。
沈白瞄了一眼车牌号,总觉得这辆车在哪里见过...
“抱歉,我迟到了。”
“还有五分钟开赛,不迟。”沈白说着,目光看向傅春雷身后,瞳孔微缩。
她还是来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彻底消气了?
“加油。”秦墨摘下头盔,将其夹在腰侧,对着沈白做了个口型,悄声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