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种蛊会让相爱的两个人越走越远,那为什么还要种下呢?”
燕归鸿缓缓垂下了眼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后,随后才缓缓出声。
“都是些在爱中迷失了自己的苦命人,她们对感情不够坚定,才会想要走这条路,都自以为有足够的毅力能抗住这种痛,从而彻底掌控自己的爱人,可实际上,真正能忍过去的人,寥寥无几……”
燕归鸿惋惜的摇摇头,情爱二字,终究是劫……
“所以,倘若她撑不过去情蛊发作时的痛,她就会死么……”
楚长沨只觉得嗓子眼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艰涩的他发声都困难。
燕归鸿浑浊的眸抬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好似已经回答了他。
男人放在桌上的双拳缓缓紧握,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明显的骇人。
“不能用这个方法……”
“就这样吧。”
姜梨和楚长沨异口同声,后者瞳孔一颤,随即就十分不赞同的看向女孩。
“王妃,这不是儿戏,倘若……”
“不用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
她种下母蛊,并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而厉瑾渊,他已经等不了了……
“小梨儿,种下母蛊的痛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燕归鸿哑着声音看向姜梨,她知道小姑娘从小就十分怕痛,她根本扛不住……
“师傅不是也说了嘛,只要母蛊和子蛊相隔距离,不就不会那么痛了么……”
姜梨生硬的勾着笑容看向二人,故作平淡的语气,还在安慰他们。
“可是你和三王爷是夫妻,怎么会……”
“我们本就该和离了的。”
楚长沨和燕归鸿都瞪圆了双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
半刻钟后,
姜梨趴在床边,唇色惨白。
看着厉瑾渊被喂下红褐色的汤药,杏眸不可控制的就湿润了。
厉瑾渊,你可一定要醒来啊……
她拿着手帕轻轻擦拭掉男人嘴角的汤药残留,心口处猛然间就泛起了疼。
“唔……”
姜梨皱紧了眉头,捏着手帕的手隐隐颤抖。
“王妃!”
楚长沨一直注视着她的情况,见此更是急不可待的把她抱上了另一边的贵妃榻。
她身体本就虚弱,不仅在短时间内种下了母蛊,又流了这么血给三王爷作药引子,她根本承受不住的……
“燕长辈!您快来看看王妃……”
楚长沨把上了姜梨的脉搏,可它此时实在是太紊乱了,他把不出来什么。
见燕归鸿走了过来,他立马腾出了位置。
此时的姜梨已经在榻上疼的蜷缩了起来,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老人闭着眼感受了好一会,才轻吐一口气。
“没什么大碍,只是母蛊刚进入宿体有些太过活跃,加之小梨儿失血过多,有些承受不住它罢了……”
闻言,楚长沨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三王爷中毒已深,配合着子蛊喝的汤药都需要姜梨的血做药引子……
她那么小的身体里,哪有那么多血可以流……
燕归鸿看出了他的担心,越发觉得他比厉君凛那厮强多了。
“不用太过担心,小梨儿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弱,这几日多给她熬些补血的汤药喝,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嗯。”
男人声音闷闷的,低垂着的头,让人无法窥探出他在想些什么。
……
“梨梨……”
厉瑾渊皱紧了眉头,画面里,女孩身着一袭白裙,是他少见过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姜梨多爱穿有色的衣裙,尤其是朱红色。
而眼前的“梨梨”,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长纱裙,正朝他笑的温婉又疏离。
“梨梨?”
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孩只让他觉得陌生,他好似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她了,这是她刚入府的样子……
“王爷,小女是姜梨,不是你的梨梨。”
“什么意思……”
厉瑾渊只觉得自己心跳停顿了一瞬,无法理解她的含义。
为什么梨梨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为什么她不承认是自己的梨梨?……
姜梨红了眼眶,看着厉瑾渊的眼神却透着空洞。
“王爷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的,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在等你,你别让她等久了……”
话音一落,女孩雪白的身体就逐渐变得透明,好似她只是来传一句话的灵魂……
“梨梨!?”
厉瑾渊想伸手去抓她,没想到猛的刺激下,他竟然真的睁开了眼。
猛然感受到强烈的光线,他有些无法适应的闭上了眼睛,大脑里嗡嗡嗡的疼。
“梨梨……”
这是哪?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身体好似退化了一般僵硬。
“王爷……王爷你醒了!”
言玉端着的水盆一个激动下就被摔在了地上,顿时水花四溅,他却也没有心思顾及。
他害怕是自己的错觉,所以还特地跑到床边紧紧的盯着男人。
“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属下这就去找王妃!”
齐玉激动的语无伦次,只想赶紧把姜梨拉过来看。
厉瑾渊揉了揉太阳穴,哑着嗓音拦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王爷?!是不是那不舒服!?”
齐玉一脸担忧的凑近他,嘴巴也不停歇。
厉瑾渊此时没什么力气,只能无声的瞥了他一眼,让他条件反射的噤了声。
“王爷你说……”
“本王昏睡了多久。”
厉瑾渊微微皱起了眉头,醒来这么会时间,他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他是中了应池的毒箭才昏过去的,他能感受到那毒性的威力,本以为这次真的就要和梨梨天人永隔,却没想到他竟然还醒了过来……
“已经一个月了……大军们都已经随着大王爷班师回朝,而您因为身体无法承受颠簸,所以王妃就带着我们留在了边境的一座小城里。”
“想着等您身体在恢复一些,我们再回京。”
提到姜梨,厉瑾渊就觉得胸口一抽一抽的疼,梦境中她“离开”的恐慌感,再次席卷而来。
“王爷您是不是知道,您昏迷的这一个月里,王妃有多么辛苦,她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多,都不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