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银鸟酒吧,静候多时
“银鸟酒吧,静候多时。”
这一句话,自漫生活与大洋之河诞生前就已被说出.
余果,已将此话,重复了千上万次。
酒保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意味的并不多,远不及银鸟酒吧的意义大。她在这里,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到初入社会的少女,再到如今成熟知性的余果,一路走来,更多的是成长。
以光鲜亮丽示人的余果酒保,总是很受欢迎,她有过很多段感情,每一段她都是接受,每一段她都认真对待,而每一段的结局都不尽人意。
直到,自己遇见那位沉默的咖啡厅店长。
“……”余果在更衣室中整理自己的着装,把翻着的领子折下,拔过遮住另一只眼的刘海,将许久未理的头发束起、原本不长的短发现在也能靠在了肩上。
她打开门,走到了台前,对下一位顾客礼貌地开口:“银鸟酒吧,静候多时。”
......
“叮铃——”门铃声。
“银鸟酒吧,静候多时。”余果背对着门口,却并没有回过身:“不好意思,只剩些饮料了,明天再见。”
“哎呀,难得闲下来,结果余果小姐却不肯招待吗?”来者的声音轻浮,但对余果来说却很熟悉,无需回头余果就说出了他的名字:“随便找个位置,徐浩。”
“真是冷淡.”徐浩抱怨了一句,坐到吧台边上。
“你又不是张溢,我对你热情干什么。”嘴上不留情面,余果还是端上了一杯饮料,说道:“没酒,随便喝点,不喝拉倒。”
“和张溢过的怎么样?”徐浩接过饮料,问道:“那家伙的个性很差对吧。”
“过的很好,劳烦你费心了,他辞职之后有空就会接我下班。”余果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接着说道:“只不过他一直没什么空罢了。”
“他的部门合并过程并不顺利,三位现任部长交接的一塌糊涂,张溢嘴上不饶人,出了这种事他还是帮了点忙的。”徐浩从新垣樱那听到过一些风声,便都和余果说了。
“我都知道,他和我说了。”余果看着自己的饮料,无奈又苦恼:“……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我。”
“我可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余果你主动的结果。”
“大年夜那天,天台上你对张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样子的。”
“……光顾着聊自己了,你呢?出差还顺利吗?”余果为自己与徐浩倒满了饮料,问道。
“出差两三个月,我就上了一星期不到的班,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回来呢。”徐浩一提起出差就放松了下来,本想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不过吧台旁的高脚凳根本没有靠背,徐浩差点摔倒:“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上官老头吗?好家伙事情办完厚着脸要我留下来做他们公司心理医生,好说歹说要我留下,我就是不留,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在那边随便溜达了俩月,参加完那老头子女儿的婚礼后,我估计着再不回来,漫生活怕不要让我滚蛋,就回来了。”
徐浩的大段话语余果听听就过去了,比起这些,她有个特殊的问题:“见到周菁了吗?”
“……没有。”
“真是令人怀疑的停顿。”
“没有。”
“真的?
“没有。”
“你——确定?
“没……等等。”从余果难以捉摸的语气让徐浩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你们……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吧?”
“我反正没做.”余果脸上依旧是神秘的笑容:“至于周柏张溢有没有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怎么的,你不乐意吗?”
“乐……不……哎,你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徐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感谢,又有苦恼,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可惜不是酒:“周菁他爸知道了,差点把心理诊所给掀了,得还是上官老爷子出面平息的事,我……真的打扰到她了吧。”
“……”余果同情地看着他,徐浩眉眼间难得有着阴影,她有些后悔聊起这个话题。
“……一个穷小子怎么会攀得上那样的人……”
“……你喜欢她吗。”
“……还是别聊这件事了。”
……
送走徐浩,余果的工作还在继续,鲜有再次上门的客人,而她的工作也成为清理吧台,打扫卫生。
午夜之后,即将升起的是黎明,夜晚的时间在一点点缩短,这一点余果的感受最为直接,她总是会待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放下手头的工作,下班回家。
午夜三点过后,客人就很少了。
不过,今天,是个意外。
“叮铃铃~”
门口张溢送的青铜知更鸟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让正犯迷糊的余果清醒过来:“银鸟酒吧,静候多时。”
站在面前的人,是一位矮自己半个头的年轻女孩。她的年龄并不好判断,在十五至二十五岁间浮动,按照店里一脉的规矩,他们只为成年人服务,现在这个场面余果也还是第一次见。
“我要酒。”那女孩走到吧台,说的话很直白。
余果看她那样,估计是已经喝了不少酒,却还向自己要酒,出于本能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那女孩很诧异,酒精的作用让面部表情所表达地更为明显。她接着说道:“我成年了!”
“不好意思,店里没酒了。”正赶上大扫除,余果就干脆把那些错失最佳饮用时间的酒水一并处理了,不成想运酒的货车误点,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女孩看着余果和看个傻子一样,毕竟哪有酒吧没酒的道理。良久,她憋出一句话来:“那瓶子是什么.?”她的手指向余果身后工作台上的一瓶蓝色鸡尾酒,那是张溢最喜欢喝的,余果特意留了下来——尽管他从来没喝过。
鸡尾酒一旁,是那个方方正正,变扭的全金属相框。
“私人饮品,不用在意。”余果说着,觉得自己好像在重复某个人的话。
“酒吧不是服务而存在的吗?”女孩态度很差:“要不是只有你这里还开着,我才不会走进来!”
“......”这样的话,自己似乎也说过,余果笑笑:“稍等。
学着某位咖啡厅店长的手法,余果取出了酒杯、冰块、柠檬,一样的调配,服务的人却不一样。
“海洋之心,”余果将酒杯推到女孩面前:“银鸟出品。”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已经伏在吧台上,安详地睡去。
“......睡着了啊……”余果起身来到更衣室,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自己平常穿的皮衣,温柔地轻轻为女孩披上,自己则坐在一边,静静守候着。
“大概,和那晚上一样吧......”
......
夜已深,医院还是那幢医院,病房也还是那间病房。
“桔子?”张溢熟练地剥开桔子,分开一半递给病床上那位虚弱的也女士,不过今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也能回坐在床和张溢说话.
面对张溢的询问,她摇了摇头:“吃不了什么,化疗之后没胃口。”
“桔子和别的水果不样。”张溢把整个桔子放到了床头,说道:“她,怎么看这个事。”
“那孩子不想理我,“女人靠在床上,望望着天花板,又望望窗外,好逃避被张溢发现自己落泪的事实。
“……她总要接受的。”
“白天,她不上课就会陪我,虽然一句话都不讲,晚上,有你在,偶尔罗马尼医生也会过来看望,其实,也挺好,”女人自顾自说着,断断续续,也好歹有个人在聆听。张溢时不时会点头,时不时也会夹杂几句关切的话。
“我并不觉得你父亲是坏人,”女人偶然间说了一句。
张溢并不愿回答:“不重要。”
“他走的时候,我在他边上,他一直在懊悔对你的不好,后悔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
张溢默不作声。
“当时我陪他走过最后一程,现在是你陪我......我和你们父子真是有缘……”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女人絮絮叨叨,回忆着往昔,回忆着自己曾经历过、后悔过、开心过的一切:“我想知道,你原谅他了吗?不久以后,我也好告诉他……”
“……哦,对了,住得还习惯吗?阳光怎么样这间屋子,不行我让他们给你换间房。”对于这些话题,张溢什么也不想多说。
女人看着他,明白之后便也不多说什么。
“……你好好地过每一天,答应我,就当作你欠我的一笔勾销,”张溢收回自己的情绪,对眼前人说着:“虽然你不欠我什么。”
“……”女人垂下脸,良久,才点点头:“好。”
“我必须和你说些残酷的事情,尽管医生让我迟几天再说”张溢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报告取了出来递给女人。
女人没有接下,就问了一句话:“多久。”
“最多,一个月。”
“够了。”
“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我当然能帮到你不过……那孩子的归属,你得决定,她还有什么亲戚吗?”
“她的哥哥.”女人看着张溢说道,
“可以,她的哥……你确定?”
“张茗同父异母的哥哥张溢,你,愿意为我照顾她吗?”
“……”张溢看着夫人坚定中露着乞求的目光,垂下眼,点头,回答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