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陪着母亲吃了早膳,免不了又听了一肚子关心。
其实母亲这个角色在她的生命中已经消失了太久,没想到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让她体味了一回。
依依不舍和母亲道别后,她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江陵对着父亲道:“女儿拜别父亲,还请父亲替我转达母亲,让她多多注意身体,女儿忧之,念之,恨不能亲侍汤水,万望母亲爱惜自己,江陵安顿好家中庶务,再来亲侍。”
江国侯欣慰:“我儿有这份心意,你母亲也就知足了。
回去之后,谨记为人妻,为人母,为一家主母之责,为父也就放心了。”
随后他又看向将军:“也请贤婿多多担待我儿,她若有错处和我说,我亲自教训她!”
两位兄长也站在江国侯身后,无形中给了将军极大的压迫。
将军眼眸微闪:“岳父说笑了,江陵这些年操持内务,抚育子女,均是功劳,何来错处,岳父安心便是,我定好好待她。”
“望贤婿真能说到做到。”
两人无声对峙,里面是江陵看不懂的波涛暗涌。
怎么了这是?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父亲?”
江陵的忽然出声,让二人都回了神。
江国侯叹气:“陵儿,照顾好自己。”
“女儿知道的父亲。”
车马渐行渐远,江陵一直不曾挪开过目光,直到再也看不到江国侯府。
少年不知愁滋味,再闻已是曲中人。江国侯叱咤疆场几十载,但在这个时候,也只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只希望江家人能一直平安喜乐,可是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愿,她低低呢喃:“这天要变了!”
芳华带着帏帽,跟在了轿子旁边,闻言有些不解:“明明是晴空万里,小姐怎么说变天了呢?”
流莺横了她一眼,真是笨死了。
江陵沉思,可不就是变天了吗?
回娘家一趟,她收获甚多,特别是朝中局势,母亲也全部告知。
现在的皇帝,登基有十几年之久,朝政早就一手在握。
边彝进犯,是危机,可同样是收回兵权的好时机。
先帝可以待安国候为亲信,不代表现在的皇帝也是如此。
十几年的时间,安国候府不动如山,不见投诚,还处处钻营。对于皇上来说是如鲠在喉,不得不除!
身为皇上心腹的将军府,在这种时刻又怎会频繁与江国侯来往?
出了嫁的女人,与娘家十几年不见走动,又不得夫家信任,那何处才是归处?
江陵不自觉的叹出声,却听那狗将军满嘴胡说:“夫人哀叹不断,可是岳母大人身体不好了?”
“呸!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将军嘴里还是积点德吧。”
刘大刀脸色一沉:“江氏,莫要以为有你父兄撑腰,就可以对爷如此不敬!”
“那爷对我母亲不敬,又是哪里的道理?”江陵寸步不让。
刘大刀却避而不答:“无知妇人,只会胡搅蛮缠!这是在大街上,爷不与你吵。”
呵呵,江陵心中的火不断蹭蹭的长。
狗男人!
“报!”
江陵正要再说,手下忽然来报。
刘大刀面色一凝:“说。”
“皇上......”
江陵只听到皇上二字,余下皆听不清楚。好歹她现在还是内人,又不是外人,有必要这么防备着她?
那边的刘大刀不过停顿片刻,面色就恢复如常,他快速的安排:“夫人先行回府,皇上急召,有事等爷回来再说。”
不等江陵回答,他转身就走。
江陵看着他来去匆匆,不由皱眉,难道是皇上是有所动作了?江陵忍不住泛起了愁容。
据说他们江家兵,只认江家人,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如果他们反了,那将是非常大的助力,但如果不反,那就是他们江家必死的理由。
而根据她的了解,江家人对大凉国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那是他们祖辈打下来的天下,也是他们三代人守护至今的心血。
皇上不把事情做绝,江家人绝不会反!
如此几天之后,将军依然是早出晚归,甚至有时还被留宿宫中。
江陵重新定位了一下这位爷的地位。
看样子,皇上对他果然不一般,纵观历史,能被留宿宫中的,都不是一般的恩典。
可怜的是她却只能困在后宅,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原主这十几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姐,虞侧室还在偏殿候着请安。”芳华尽职的提醒着她。
江陵回神,不,原主还是做了事情的,比如帮助人家将军开枝散叶,好大的功劳。
不过她可不耐烦见个妾室,腻歪!
“去和虞侧室说,绵延子嗣最要紧,以后这安就免了。”
芳华不赞同:“小姐,这于理不合啊,传出去还不得说您不待见虞侧室?”
江陵完全不在意:“按我说的去吧。”
名声于她来说有何用处?她连那个男人都嫌弃。
芳华只得听令而去。
不过片刻就听一女子声音从外面传来:“虞氏拜谢夫人,谢夫人恩典。”
江陵暗道是个省心的,看样子也不是个爱挑事的。
等主仆两人无所事事的逛完整个花园后,才被流莺找来,说那位爷回来了,江陵赶忙起身前去。
这男人忙了几天,皇天家有什么动静肯定一早掌握。
她做不了别的,但能早知道些消息,对于江国候府来说都是好事。
他们希望江陵平平安安,相夫教子,享受寻常女子的幸福。可这对于她来说,却如砒霜毒药,让她百般难熬。
等到两人碰面,江陵才发现他面色沉重,不由试探性开口:“爷,可是出事了?”
刘大刀点头:“不错,老侯爷果然会教女儿,才回去了一天,倒是比以前聪慧些。”
江陵不悦:“爷,有话直说就是。”这狗男人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刘大刀却没有计较,反而欲言又止道:“边彝来犯,当今圣上准备发兵,你爹江国侯为帅,江世子为先锋,不日起兵,圣旨已拟好,只待明日就宣旨。还有你二哥......”
江陵心中一紧:“我二哥怎么了?”
他面露一丝不忍:“你二哥为军师。”
“什么!”江陵震怒。
她二哥一个文弱书生,如何上得了战场。
她压了压火气又道:“那爷可以告诉妾身,押运官是谁?”
江陵第一次低下了她的头,为江家寻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