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南安城城门楼子却很热闹。
挤了一群人。
李骁不明所以,就见七八个工匠聚在一起忙碌着,有木匠在掏木筒,有金匠在磨琉璃,似乎正在捣鼓什么新奇的玩意。
片刻后,木匠最先完工。将两个三寸长,一寸粗的木筒呈给吴翟,等待验货。
“主君,您看这样成么?”
吴翟拿过来样了样。筒壁很薄,两个木筒都是一头大一头小,接口处严丝合缝。又杵在眼睛上比划了两下,内壁锉的很光滑,没有一点毛糙。
“主君,我们这边也完工了。”金匠那边也完活了,递过来一大一小两片抛光到透明的琉璃镜片。
吴翟拿过镜片,对着月亮照了照,没有瑕疵,完美透光。这两片琉璃来自西域流传过来的琉璃瓶,其实就是玻璃瓶,吴翟把瓶砸了,用瓶底磨得镜片。
“这俩琉璃瓶可是从我老子那偷来的,要是整不出神器,这口黑锅我可不帮你背。”李骁凑过来,一脸忐忑,琉璃瓶价值不菲,这年头绝对是稀罕物。
“别着急,神器还只是半成品。”吴翟脸上笑意盎然,亲自组装起望远镜,木筒上有预留的卡槽,尺寸都是计算好的,组装起来并不麻烦。
三两下的功夫,第一个划时代的望远镜便在吴翟手里诞生。
至于能不能用,还需实验一番。
“走,今晚月亮大,去城头上试试。”吴翟有些兴奋,他已经简单看了两眼,放大效果喜人,就是不是能看多远。
......
月至中天,今晚无云。
李骁领着一群好奇的工匠随吴翟来到城头,所有人都想知道这物件到底有何用。
吴翟也不磨叽,举起望远镜四处了望。
“可以望远!”吴老六大喜过望,手上不停调整两个木筒的长度,试探着能看到的最远距离。
“卧槽,牛批!居然能看到王氏大营!”吴老六正朝北边了望,兴奋的胡言乱语。
闻言,李骁及一众工匠立马惊了。王氏扎营的河滩在五里开外,要是能在此处看到,那这望远镜当真称的上是神器。
“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李骁急了,抢着要看。
“别急,我再调试一下。肯定能看到,但还不清晰,只能看到些许火光,大概是夜里光亮不够,白天效果能好点。”吴翟躲开李骁的争抢。
“嗯?等等,那边有个人?”吴老六微调了一下,图像清晰了不少,他敏锐的发现王氏大营有个人跑了出来。
“女人?”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那身女裙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王氏这么彪么?”
“行军打仗,军营里还藏女人?”
趁吴翟愣神,李骁一把抢过望远镜,美滋滋的杵到眼睛上,学着吴翟闭上另一只眼。
下一秒,就听他惊讶的大呼小叫。
“我的老天爷,还真能看到!”
“他娘的,这绝对是神器!”
李骁体验了一番后,激动的朝那群工匠大喊。
“赶工!立即赶工!”
“快去造,越多越好!”
听闻李骁命令,那群工匠面面相觑,一个年龄稍长的中年人走出来为难道。
“回禀冢嗣大人。让我等赶工不成问题,这物件不难造,可是这琉璃...”
那中年人话没说透,琉璃这种稀罕物他们可没有。
“琉璃多的是,我给你找,来人!”李骁喊过来一个人,将望远镜往那人手里一塞,嘱咐道。
“当心,别打碎了,这神器比你命还重要!”
“去将这望远镜呈给宗主,教他如何用。顺便告诉他,倘若想要更多神器,就把龙宫藏的琉璃物件全贡献出来!”
“听好了,是全部琉璃!”
“就说是我说的!”
......
夜色下,旷野上,美人在逃命。
今晚月明星稀,此地无山无树,一马平川。
崔韵雅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只得继续向前跑,已是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崔韵雅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身后有饿狼,不跑肯定会没命。
可她跑不动了!
她养尊处优惯了,哪经历过如此的劳累。双腿像是灌了铅,两只小脚磨得出火,每一步都钻心的疼。
可她还在继续跑,只要一想到王弘身陷囹圄,她柔弱的身躯里就能迸发出无限的力量,支撑着她迈出下一步。
只是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她本就跑不快,这一慢,跟走也就没多少区别。身后渐渐传来细细索索的脚步声,听着距离已是不远。
“美人,别着急跑啊,留下来陪哥俩乐呵乐呵。”追兵已经赶上,她想加快速度,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已经到极限了,还有祸不单行。
慌不择路的崔韵雅一个不慎,脚下被石头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这一摔倒她便再也爬不起来。
“呦!美人是等不及了么?”
“自己就躺好了!”
身后两人的笑声已近在咫尺。
饿狼,来了!
崔韵雅努力的往前爬着,柔弱的身子被黑影笼罩,脑后传来戏谑的调笑。
“美人,别爬了,我看此地就挺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抓紧时间吧!”
闻言,崔韵雅脸上闪过决绝,从袖子抽出一把短匕,奋起余力朝身后挥去。
可惜,却挥了个空。
那两名军卒站在半步之外,笑的得意又猖狂。
“我猜对了,她手里有家伙,一会我先来!”那轻浮军卒得意大笑。
“你先就你先,别玩死了,给我留个活口。”那名令牌军卒一脸的不忿加嫌弃。
“放心,绝对给你留个热乎的。”那轻浮军卒一巴掌扇飞崔韵雅手里的短匕,俯身就开始撕扯衣裙。
崔韵雅没有继续挣扎,她不可能是两个大汉的对手,眼里只剩绝望。
一切都完了。
名节没了,命也不想要了,王弘也没法救了。
想到儿子,崔韵雅眼里涌出一抹倔强,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的喊道。
“谁来救救我!”
“啪!”回应她的是一个耳光。
“别他娘的瞎喊,震的老子耳朵疼。这荒郊野外的,谁能来救你?”那轻浮军卒松开崔韵雅的衣裙,揉着耳朵骂道。
“有这力气,你还不如留着伺候老子!”
崔韵雅被这一耳光抽的嘴角挂红,可她眼里却重新涌出希望。
因为,她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
“喂,等等,有人!”守在一旁放风的令牌军卒也听到动静,立刻出声提醒。
“就一骑!”来人很快,令牌军卒已经看到人了。
那轻浮军卒衣裙刚扯到一半,闻言啐了一口,起身拔出长刀,恶狠狠的喊道。
“破娘贼,是哪个敢来扰老子的雅兴,报上名来!”
话音落下,就见那骑士挑枪跃马,身后披风迎风招展,喊出一道中气十足的暴喝。
“吾乃黑山吴翟,尔等还不引颈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