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两名丹师瞧着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眉心点一粒红痣,穿着相同制式的墨绿弟子服,瞧着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
此时他们浑然不觉得事件的主角就在自己身后,正唾沫横飞说得起劲。
怀里抱着一只短笛的男子摸了摸下巴,说:“公羊颂风虽然不太聪明,但总不至于被个西贝货骗了万年石乳去。”
“那曦日炉是真的?”
坐在他对面的瞧着略小一些,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上露出天真的向往之色:“那可是丹皇用过的丹炉,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能看上一眼。”
“那公羊颂风倒是好运气,他肯定已经瞧过了。”
“也说不上运气好坏吧。”
短笛男子双手抱怀“啧”了声:“那丹师虽然修为不高,但他一非世家子弟,二也不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却能随便拿曦日炉做赌注,说不定有什么来头……”
他说着眼睛忽然亮起来,一拍桌子道:“他们不是开了盘口,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赚上一笔。”
说完就迫不及待起身拉着那包子脸的弟子一溜烟跑远扎进了人堆里。
许陵光抽了抽嘴角,回头问怀青:“刚才那两个是不是妙音门的弟子?”
他闲着没事时特意了解过商阳大陆上的大小宗门,因为无药就是妙音门的长老,看见妙音门时他还下意识多留意了一下。
记得没错的话妙音门以无尽夏为标记,门中医修多以乐器为兵器,因为他们修习的功法特殊性,眉心还会显现一颗红痣。
刚才那两名丹师的衣裳胸口就绣了一朵绽放的无尽夏,手中又握着一支短笛,眉心还有红痣,多半是妙音门的人。
果然怀青听了就点点头,说:“不过今年倒是奇怪,妙音门竟然也来了。”
许陵光听得奇怪:“妙音门修习医术,丹师想来不少,怎么往年竟然没弟子来闯百炼塔吗?”
怀青说:“大约百年前吧,妙音门与公羊家不知为何起了觊觎,之后就断了来往。妙音门弟子从不入莒南城,而公羊家的人经过泗水城时也都绕行。”
泗水城就是妙音门所在的城池。
“那今年怎么来了?”
怀青摇头:“属下也不知,稍后叫人去打探一二,这里面恐是有什么说法。”
许陵光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问,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他过来的晚些,这问道馆二楼已经热闹了起来。
花枝掩映之中四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丹师们,有一小部分在讨论交流丹术,但绝大多数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公羊颂风和许陵光的赌局。
当然,十个人里有十一个人都觉得许陵光要输。
为此甚至开设了赌局。
许陵光自己倒是怎么样,听八卦听得兴致勃勃,没留意怀青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就连有虞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
“我们也去下注。”
有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努力说服自己不必同那些没见识的人计较,但他听着这些不相干的人贬低许陵光,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他拧着眉拿出一只乾坤袋交给怀青:“赌二哥赢!”
幼崽们见状,也纷纷拿出自己珍藏宝贝,一股脑塞到了怀青手里。
怀青也觉得这样不像样子,抱着灵石正要去下注,就被许陵光叫住:“等下。”
“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别人赌钱?”
其实他自己并不在意这点小事,他跟那些人素不相识,别人爱说就说两句,也少不了一块肉。
没想到小崽子们气性竟然这么大。
要是平时,许陵光一开口有虞和小崽们肯定就老老实实听话了,但今天他心里憋着气,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
有虞抿起唇看向一旁的兰涧,试图寻求支持:“那些人胡说八道,不仅是侮辱二哥,也是在践踏闻仙居的名声,岂能再任由他们抹黑?”
他的话得到了小崽们的热烈赞同。
许陵光哭笑不得,看向兰涧:“没必要和他们争一时之气,要是我赢了,那些人自然就闭嘴了。”
万一输了,那那些人说得也没错,他们也不能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不是?
许陵光本来以为兰涧会站在他这边,谁知道兰涧看了他一眼之后扭过头,朝有虞点了点头。
许陵光:???
不是,你一个仙气飘飘的上古乘黄,怎么气性也这么大啊?
有虞得到了兄长的支持,眼睛一下亮起来。他也不知道和兰涧眼神交流了什么,又从腰间拿出一个乾坤袋扔给怀青,催促道:“快去下注,就用我兄长的名号!”
怀青得了令,笑眯眯地揣着乾坤袋走了。
许陵光伸着脖子眺望他的背影,等看不到人影了才小声嘀咕着说:“万一输了就亏大了。”
兰涧闻言侧脸看他,耳朵抖了下:“你不会输。”
有虞和幼崽们纷纷附和:“就是,肯定会赢!”
这边许陵光哭笑不得,那边怀青却是揣着袖子,拿出了闻仙居管事的架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人群中心——下注的盘口前。
这坐庄的庄家正是问道馆的少东家胡烈。
胡家在莒南城也有一席之地,与公羊家、闻仙居都常有往来,胡烈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怀青。
“怀大管事可是大忙人,平日去闻仙居人影都难得见着,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过来?”
胡烈是个混不吝的性儿,笑眯眯地抛了抛手中筹码:“莫非是也想下一注玩玩儿?”
他将筹码一字排开,手指在左边公羊颂风的名字上一点:“不过今日这赌局可没什么看头,大家都赌公羊颂风赢,没意思得很。”
怀青将两只乾坤袋拿出来,放在代表许陵光的右侧,轻描淡写道:“我家二公子与公羊颂风立下赌约,这热闹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主人特命我来下注,押二公子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