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家长放这么可爱的孩子乱跑？巡卫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斯倪巴塞的外城很少有独身一人在外的孩子，城规也不许没有监护的未成年在外游荡。
这跟一个古怪的传说有关。
据说上古时期，此地原是一个大国的祭祀法坛，主要祭品就是无人养育的孤儿，后来古国灭亡，法坛荒废，这里就成了一个会择人而噬的古建筑，演变至今，就成了流浪在外未成年的魔咒。
按说，随着时间流逝，到了推崇科学的年代，这种早被批成谣传，不攻自破了，可阿瑟塞夫建立此城后，反而将其珍而重之得写在了城规第一条：
1.未成年儿童不得孤身进城。
…
殷穹敛眉，感觉女孩打扮有些眼熟，细想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代鑫染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只有莫晗脑子里咕呱咕呱的声音。
“宿主！宿主！快看呀！”
莫晗神思一动，发现系统不知何时飞进了监测空间，和一个灰色方块粘在了一起。
不远处，还有一个无框的灰底方块上下盘旋，那是之前代鑫染喊出来的，中心图章内圈着‘殷穹’二字。
“你干什么呢？”
“五是被它吸引来的，”拼图板充满发现新大陆的激动，“您刚才叫小明星的时候，它有反应，五就进来看看怎么回事，然后一股吸力把我跟它拼到了一起。”
莫晗哦了一声，“所以？你发掘出新东西了？”
“大概是，”系统亢奋道：“您有所不知，不同书籍角色间的‘无视’如同天道法则，想要打破它，正常没这么顺利。”
说到这，莫晗恍然，难怪她一直被排挤在外，但喊了代鑫染后，步子很轻易就迈了进去。
“五猜剧情保护可以随角色意志改变，”系统心情跟当下状态一样，砰砰乱跳，“人格方块就是一种途径。”
那还真是重大发现，“展开说说。”
“叠个甲，五只是猜测，”系统晃晃悠悠，“就是角色的人格意志可以决定我们能不能入场。”
“比如说，之前小明星和叶大哥在一起，他不想外人靠近，所以我们怎么也进不去。”
莫晗抓抓下巴，穷举她目前遇过的角色，灵光一闪，“有可能，我和娜娜姐在一起就没遇过劳什子保护壳。”
以安娜的性格，身为近侍，她没有缘由拒绝靠近，甚至抛下她。
“喔就是说，如果没剧情影响，她应该会一路护送您回去，”系统也受了启发，“列车杀人案或许真是冲娜娜姐去的，直到下车那一幕，都是她的强制剧情，后面可能还发生了剧情漩涡，所以您才突然昏迷。”
剧情漩涡…莫晗回忆之前系统给出的定义，捶了捶手掌，“那不就意味除了娜娜姐，当时还有其他主角？”
“嗯，如果假设成立的话，”系统遗憾道：“我们遇到大场面总是昏迷，得到的信息太少，除非娜娜姐还能找回来，可以问她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以主动找她…”
莫晗还想说什么，冷铁之声平直响起。
“你家不止来了一个客人？”
紧接着，硬邦邦的声音传人耳中，“关你什么事。”
士兵们的目光掠过女孩，再次落到嫌疑犯身上。
-“…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真想把他揍一顿…”
-“…不得不说，脸俊就是好啊，哪儿都吃得开…”
-“…唉，至今仍不敢相信，督军大人竟然喜欢男人…”
代鑫染注意力转移后，投放在身上的关注很快消失了，莫晗回过神来，问系统：“你那边什么感觉？”
系统嘿嘿一笑，“感觉正宫待遇就是不一样，瞅瞅主角这脾气，劲劲儿的。”
话落，它才觉出方块的引力飞速衰弱，几近消弥。
“嗯这、感觉很有研究价值…”
被视如无物的感觉彻底回归，莫晗挪挪脚，默默退后半步，给两男让出舞台。
“第二幕戏开始了。”
眼瞅着身靓条顺的男人走过来，系统捂住心口眼冒红心，“宿主，想办法建联一下这个新角色吧，虽然他注定不属于我们，但那腿是真的长啊！”
莫晗懒得理它，“我给他们一分钟时间。”要是没重要情报，她就棒打鸳鸯。
系统：…“您好像有点太自信了…”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
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哆哆声响，“现在你是参与谋杀前城主的嫌犯，而我是奉新城主之命捉拿贼子归案的总领。”
殷穹盯着少年，眼神如一头饿了很久的肉食动物，“所以你家里有几个人，关我什么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熟悉的身影步步逼近，不知逆光还是心理作用，抬眼不见其面容，如一座五指山压下，恐惧紧跟窒息的脚步。
代鑫染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汗毛根根竖立，因莫晗打岔而破裂的愤怒重新攒聚。
“跟他们没关系，那令牌就是我偷的，你拿我下狱吧！”
殷穹脚步微顿，“哦，这就是你的陈词？…”他眼睛危险得眯起，“那太可惜了，我无法确定和你周围的人没有关系，还是一起提刑审问的好。”
“你、你…”
“你、你混蛋，你就是故意的！”
漂亮的眉眼染红，仿佛上了一层胭脂，憋了半天，少年也吐不出像样的狠话，来来回回只会说那几个词。
“你恃强凌弱，为非作歹，忘恩负义，殷穹！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殷穹静静看着少年，手指无意识敲打着空气。逃出来的这些年，日子快得如同流水，五年转眼即逝，他还记得两人初见时，少年还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孩，睁着惶恐的大眼睛，不安而拘谨得四处乱瞟。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活不过今晚，对，他活不过今晚。
那么弱小的孩子，如果他还有一点点力气，都能将他活活咬死，不过也快了，等他吓死，他就能毫不费力吃上一顿。
太饿了，他太饿了…
耳畔的辱骂渐渐混入哀求、抽泣，男人的眼神慢慢幽暗。
再过半年，他就满十八了。
似有所觉，代鑫染猛地仰头，怨恨的目光利剑一般，直勾勾扎过去，“你这个变态，我当初就应该放你去死！”
骂出这句话，他忽然感到一股说不明的快意，积攒的愤怒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都督想找个性趣相投的不是很简单吗？这里到处都是爱戴你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口味，总有能迎合你的，犯不着强扭不甜的瓜，还是说，您就喜欢…唔。”
“作为嫌犯，你话有点太多了。”
殷穹面沉如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就能触碰到柔软的腭垂，仿佛一个敏感点，少年在他手下激烈挣扎。
代鑫染干呕着想要甩开他，反被薅住头发，被迫仰面朝天，生理盐水瞬间滚落下来，朦朦胧胧间，他对上了一双凝聚各种情绪的双眸。
“嚯，这么刺激吗？”系统投出全局视野，三百六十度全机位欣赏了一遍，“太性感了！太美妙了！世界名画！”
莫晗没觉出性感和美妙，不过她也发觉，剧情内部对情绪确实更有冲击力。
隔离在外时不觉得，进入剧情后，代鑫染和不知名角色之间的紧张气氛犹如实质，扑面而来。
系统纠正，“不是紧张，是矛盾产生的张力，”它干咳两声，决心使用精准词汇，“性张力。”
不管是什么，莫晗对这段剧情的评价就两个字，“啰嗦。”
从准备出发到现在都过去两分钟了，一行人还在原地。
“他们到底在扯什么东西，还去不去抓叶大哥了？”
系统奸笑两声，“主角的感情拉扯呀，这很重要的哦～”
“我等不了了。”莫晗拢袖，准备上去棒打鸳鸯，这时，几声惊呼响起，她又被定在原地。
“呐，老天都让你看戏，”系统打着节拍，“再看一会吧。”
“你不是说随角色意志吗？”莫晗黑脸，“染哥被欺负这么惨，他肯定需要我！”
“有道理诶，”系统挠头，“也许是新角色不愿意被打扰。…”它转头看着监测空间，才发现两个方块不知何时牢牢扣在一起。
“嘿，宿主您看，它们跟荔枝娜娜姐一样碰一起了！”
莫晗内视看去，硕果仅存的样本果然粘在一起，正绕着看不见的轴心缓慢旋转。
她摸了摸下巴，“难道又可以改编剧情了？”
练手这种东西，一次不能称作“练”。
系统也觉得不过瘾，“应该快了，”拼图板摩拳擦掌，“等等看他们会不会脱层皮。”
另一边，代鑫染在对方恶意的戳刺下，卯足劲狠命咬了下去。
鲜血顺着少年嘴唇滴滴答答往外淌，护卫见了，惊怒交加，“都督，他居然敢咬你！”
众人哪能放着敬仰的大人受伤，个个瞪着眼睛，“属下打死他！”
“打死他！”
有人从背后踹了一脚，少年干呕一声，咬得更深了。
“别动。”
殷穹挥手拦住躁动的士兵，卸掉了代鑫染下巴，一声痛苦的呻吟后，少年恨恨瞪着他，嗓音残破不堪，“你、不得好死。”
殷穹视若无睹，甩了甩鲜血淋漓的手，冷冷道：“找东西堵上他的嘴。”
“是！”
士兵们动作利落，不知打哪找来的布料，一撕两半，一半给首领包扎伤口，一半勒住疑犯的嘴，动作格外粗鲁。
代鑫染嘴角还噙着鲜血，脱臼的下巴剧痛难当，捆他的人还没折腾两下，就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殷穹走过来，“押送监房，听候发落。”
“是。”
两士兵把人架起来，注意到旁边一脸看戏的女孩，再次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后，举手向都督报告。
“大人，这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