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翘皱着眉头娇嗔道:“不会喝酒就别喝!省得人……”
秦爸爸一看,坏了,给孩子灌醉了,赶紧将功赎罪,“秦翘啊,你去把张栩送回家,这喝多了,脚下走不稳,马路上的车可不长眼睛,多得是马路杀手,可别让张栩像我似的,被车撞到。”
张栩靠在秦翘带着淡淡清香的肩膀,偷偷笑开了花,心道:“叔叔,张栩为你点赞!”这简直是天上飞来的助攻,然而开心的泡泡瞬间就破灭了。
“伯父,我有车,我送张栩回去吧!”陈醉清亮的话音刚落,就察觉自己仿佛被人用眼神戳成了筛子。
陈醉挑了一下眉毛,意思是:怎么了?你不是不能行动?
张栩用眼神回击:你是不是傻,我是装的!
陈醉此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厮是故意的啊,可是为时已晚了。秦翘把张栩送进了陈醉硬邦邦的胸膛里,笑道:“那就麻烦你啦,我还要收拾碗筷,恕不远送了。”
陈醉背后被张栩偷掐了一下,正龇牙咧嘴呢,“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
他俩个子相当,又都是瘦长型,大长腿一步不迈,让拖拽的陈醉有点费劲。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是直接把人抱起来,会省很多力气,可他毕竟搅合了张栩想要和秦翘独处的机会,所以就由着张栩的性子,让他折磨自己一会。
待脚踏到门口,陈醉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件东西,回过头道:“秦翘,东西!东西!”
秦翘会意,三步并作两步,取来画筒挂在他脖子上,叮嘱道:“送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陈醉点头,挥手,“我们走了,伯父,谢谢您的款待。”
两人出了单元门,张栩还一副软骨头似的,把全身重量搭在陈醉身上。陈醉无奈道:“哥啊,你装够了吧,我这面肩膀都要被你拽掉了。”
张栩翻了个白眼,直立起身子道:“谁让你这么多管闲事的。”
陈醉举手投降,“算我错了,我没做好您肚子里的蛔虫,没揣摩出圣意。话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两个居然暗度陈仓!”他修长的手一摇一摇的十分可爱,眼神中带着探究八卦的味道,“说说吧,我帮你排忧解惑!”
“你还小……”张栩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恋情简直太憋屈了,明明两情相许,却总是被现实无情打断。
“小几岁啊,你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陈醉打开自己的座驾道:“上车!”
张栩也是个男人,对于男人喜欢的车啊,表啊,也很感兴趣,一眼认出了陈醉的座驾价值不菲,心事重重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是羡慕你。”
“羡慕我?咱俩差不多啊……”张栩也是天之骄子,学习成绩优异,一路过关斩将上最好的学校,得最优秀的分数。
张栩坦然道:“羡慕你有钱啊,不睁眼睛都能扔出去三百万。”原来觉得整天将“钱钱钱”挂在嘴边的人庸俗,现在年纪长了,反倒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别人若说出这样的话,陈醉保准会揍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但是从张栩嘴里说出来,陈醉只是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张栩家境良好,自己又是难得优秀,根本不需要太多的钱,日子也过得顺当,怎么会为钱的事发愁呢。
陈醉心虚眨眨眼,“我的钱都是我爸妈的,我自己还一分没赚呢。”
张栩闭上眼睛,嘴角苦笑道:“所以你这种人从来没为钱发愁过,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换了个姿势,手间触到了一个圆筒形状的硬物。
出于好奇,他把它握在手心问道:“什么东西?”依稀记得这是秦翘最后递给陈醉的。
陈醉紧张地伸出手抢夺画筒,那紧张的模样,好似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一般。他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伸过去,道:“给我!”
张栩从他一反常态的态度里,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是个了不起的东西。有什么能够同时牵动陈醉和秦翘的神经呢?答案呼之欲出!
张栩的脸颊仍然微红,但是他的一双眸子,此刻敏锐无比,双手一刻未停地打开画筒。话筒里卷起来的画,垂在他的手心。
稚嫩的笔触,栩栩如生勾勒出几个男人的脸,每一张都如此严肃的表情。以张栩的聪明才智,立马就猜测出了几幅图画上人物的真实身份,“你们两个还在找那帮人?”
陈醉笑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疏离冷漠,他把车停靠在路边,倾过身夺回了画卷和画筒,“还我!”
张栩没有阻拦,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陈醉,你明明知道你们做这件事游走在河边,稍有不慎就会惹来大麻烦,为什么还执意如此。不仅你一直没变,就连她也心心念念想着报仇。有什么仇恨,不能渐渐遗忘呢?”
“遗忘?没有什么人,能在受过伤害后,还能对着施暴者微笑,起码,我不能。”陈醉在这件事上和张栩的分歧之大,曾一度使他俩的关系接近冰点。
张栩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你不要秦翘也拉进去,复仇会使人心智麻痹。”
“我们同在一条船上,可能比你和她的心还要齐,说不许我们报仇,你敢在她面前直截了当的说这番话吗?”陈醉叹了口气,道:“张栩,很多事情懂了,未必会想得通,只有付诸实践才能让人痛快。”
“你是在为金古报仇,还是想借着报仇的幌子,给自己的行为找推脱!很多事,不能凌驾法律之上。”
“张栩,你也要为你的言行负责!当年小古从废车厂里被我抱出来,那一幕你能忍得了,我忍不了,那是我妹妹!”陈醉在车内像野兽一般嘶吼着,咆哮着他的愤怒。
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奔驰着,毫无回旋余地的无力感,让张栩颓然仰靠在车背上,呢喃道:“你们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
陈醉用拳头擂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了刺耳的一声鸣笛,“我们不会下地狱的,我们是为了制裁……”
一语不发的把张栩送回家,陈醉躺在浴缸里不断的搓洗着自己的身躯,“我怎么会错呢?我们是正确的!”
他把头埋在温水里,忽而听到远处传来的电话铃声,像心跳一样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