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跑了的消息,林府不敢声张。
当天派了人四处寻找无果,次日一早林夫人便进宫去寻丽妃娘娘去了。
“简直胡闹!”
丽妃气得将手中正在染色的丹蔻往地上一扔,这个侄女儿实在是叫人头疼!
平日每每进宫来叩见明明很是温婉娴淑很是得体啊?怎么竟是这样的性子?
元宵节当着众人的面结巴口吃,猜灯谜画了整整一打的王八乌龟,现在还离家出走?
这桩婚事可是圣旨!
那岂不是抗旨不遵?
关键是,还是自己给保的媒!
“娘娘,您说这可如何是好?”林夫人真是急死了。
丽妃迅速冷静下来,
“不急!肃王刚刚同皇上请旨,要亲自率军北上督战,这婚事还有得拖!北境的战事一日不结束,林府便还有一日的回转余地。你且回去,加派人手秘密寻找,务必将小五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林夫人一走,丽妃大大叹了一口气摔在暖榻上。
江妃宫里,气氛同样十分的凝重。
“这件,还有这件都包好了。另外,小厨房的糕点有没有做好了?记得加杏仁,虢儿最喜欢吃了。”
江妃指点着众人在打包,衣裳还有一贯要用的东西已经打了满满三大箱子,可她还嫌不够。
李虢自幼就在京中长大,虽说去年在军营里历练了小半年,可到底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
这一去可是北境!
看着景德帝御书房的桌案上每日都是密密麻麻高高叠起的奏报,北境的危急可想而知。
这种时候,往日里咋咋唬唬的康王都安静了下来,每日装着很忙的样子实际上屁事都没干。
倒是恒王,顾不上抑郁了,每日拄着拐杖忙里忙外,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只有肃王这个傻子,跑去御书房亲自请旨北上。
景德帝大为感动,当场就批准了。
可江妃难过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这是去战场!刀剑无眼,这万一有个好歹叫她怎么办?
但大义又告诉她儿子不得不去!
所以,江妃难受了一夜,天不亮就起来给儿子打包行李。
“母妃,这些都用不着的。我是去打仗,不是去游玩!这些杯盏、衣裳还有这些岂不都是累赘?”
肃王看着地上满满三大箱子,里头竟然还有枕头、寝具,还有一大箱子药材。
他指了指那一大箱子药材,
“母妃,我就带这一箱子药材去就可以了。其他东西军中都有的。”
随从将一箱子药材搬走。
江妃拉着肃王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底很是干涩,半天才说出一句:
“那好歹再等等,杏仁饼马上就好了。”
“不等了,三军集合就要出发了。”
肃王一身铠甲,走到江妃面前,咚的一声跪下:
“母妃,孩儿此次北上,当效仿皇长兄,驱逐鞑虏,誓将北邙人赶回草原,母妃在家等着孩儿得胜归来。”
“好!”
江妃依栏眺望。
宫门前三军依仗整肃,肃王一身银色铠甲闪亮翻身上马,他单手举着马鞭在空中一挥。
广场上,顿时号角齐鸣。
“出发!”
肃王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启动,朝着午门而去。
景德帝的身边,众臣簇拥。
裴珩一身绯红官袍,站在景德帝的身侧。
他看着远去的肃王和仪仗,看到了大启新的年轻一代正在茁壮成长。
“裴珩啊,你不会怪朕吧。”
景德帝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裴珩忙躬身道:
“皇上知道臣的身体大不如前,体恤臣让臣在家养着,臣感念皇上隆恩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皇上呢?皇上赐臣美妾,臣娇妻美妾在畔也不忍离开她们。
“再者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肃王能够独当一面,北上抗敌,实在是大启之幸,皇上之幸。”
景德帝觑了裴珩一眼,见他身子压得极低,态度也甚是恭敬,隧点了点头。
“时沅自幼丧父,跟在朕的身边十几年,朕总想着要弥补她些什么。如今去了你身边,你可要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
裴珩低着头,“时沅很是孝顺,近来陪着祖母抄经念佛很是虔诚。府上众人也都很喜欢她,和苏璃更是相处的很好。”
“那便好。”
裴珩扶着景德帝进了书房。
“皇上,祖母年事已高,近日总念着想要去江南看看我三叔。臣想着,臣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趁着开春送她老人家去一趟。二来也正好帮皇上看看南边的风土人情,回来也好给您讲讲奇闻逸事。”
景德帝一边歪着身子往椅子上坐,一边看着裴珩,半晌道:
“江南好啊!人杰地灵,如今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若不是北方战事吃紧,朕也是要去一趟的。准了。”
“谢皇上。”
等裴珩一走,景德帝便扭头问顺大监:
“你说,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演戏给朕看?”
顺大监惶恐道:
“皇上,奴婢愚钝实在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
顺大监擦了擦额头的汗:“皇上,要说对付这北邙人裴将军可是一等一的人选啊?皇上为何舍他不用?”
“裴珩文韬武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你回头看看,当初靖王在朝中耕耘日久根基深厚,他却能在短短半年之内让靖王一败涂地。靖王再不吝,他也是朕的儿子!他裴珩一夜之间就让朕不得不舍了自己的儿子!你不觉得恐怖吗?”
“连朕的亲孙子,如今也不愿认祖归宗只想跟着他,给他当儿子。呵呵,若是再给他这只猛虎装上爪牙,还不知这大启的江山未来是姓李啊还是姓裴了。”
景德帝面色阴沉,说着说着就眯上了眼睛。
顺大监则是越听越心惊胆战。
皇上这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逻辑?
裴将军明明忠心得很?什么时候在皇上心里就变成了这样的了?皇上这可真是老糊涂了?还是说靖王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心里虽惊涛骇浪,顺大监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他低头惶恐道:
“皇上高见,奴婢惭愧。”
话说裴珩回到将军府,对苏璃道:
“皇上已经准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