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苍渊之下
空气的温度急剧下降，饶是化身已经到了魔君境界，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接近灵魂层面的冷。
冷，就是温度的降低，其本质，则是构成物质的微观粒子的震动幅度降低，接近停滞……
而热，则是物质粒子的无规则震动。
温度变化，就是粒子不规则震动感的加剧或是减弱。
热量对流，就是粒子在碰撞之中将震动传递给了接触到的粒子，自身震动减弱，被撞粒子震动加速，达到整体的震动平衡——最典型的，就是热水倒入冷水，成为温水……
罗星所掌握的火行真谛，其实就在局部范围之内掌握温度，控制热量的对流，也就是，让接触到的物质粒子不会因为碰撞而引起温度变化……
说白了，就就是隔绝热传递。
此时，化身能用火行真谛，隔绝来自苍白之渊的寒意，但还有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冷，几乎无法抵御。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为凡人的时候，穿着单衣行走在接近零度气温之中……
当然，这样的“寒冷”，就算是凡人也能撑一阵子。
只不过，要撑很久的话，凡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修行者，也不过是多撑一阵子。
这一路上，化身也碰到了几个深入其中的狂魔，却也都是苦苦支撑，撑不住了就往上面逃……
化身一点点接近自己的极限，也能感受到，物理层面上的温度，基本已经到了绝对零度——这对于地球上的科学文明来说，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实验环境，足以完成很多实验，做出很多高精尖材料。
而在修仙世界，这样的极寒，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在四维空间层面没有到达绝对零度，三维的绝对零度可以轻松实现。
化身找到一处相对突出的白石平台坐下，开始打坐感悟。
这里的地形，有点像是上归墟底部的无形岩石构成的悬崖石壁，只不过，一切都是有形的。
化身想要进入安静修行，属实有些难——这里的寒冷，已经到了灵魂层面，要抵御寒意的侵袭，就要保持灵魂的“活跃”，否则，灵魂也会像处于绝对零度的物质粒子一样，彻底静止，陷入死寂——倒不一定是死了，因为白渊魔君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形，无限接近死亡，才会让让一任罗刹族魔君认定他已经死了，结果，白渊又活了过来。
但目前，罗星化身不敢直接让自己进入“冻死”的状态。
话说回来，这里其实是一个非常适合领悟火行真谛的地方，但似乎，跟金行真谛的关系不大……
毕竟，能在这里领悟的天道法则，跟温度有关。
不过么，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摆在眼前——白渊魔君在极度深寒之中，领悟了剑魔之道，才杀死了上一任魔君。
竟然能在这里领悟魔剑之道，那么领悟金行真谛，看起来也算合理。
只是，化身暂时还没有找到线索。
当然，这苍白之渊不是上下归墟那样无法卜算的绝密空间，虽然也是通向地魔界苍白之渊的特殊空间，但化身能其实能够联系到罗星本体那边。
只是，这时候，本体也提供不了更多的有效建议——如果本体自己能过来，应该可以更快领悟，但事情就别扭在这里了……
不过，这就是化身来这里的起因，也是耽搁了一百年行程。
百年前罗星算过一卦，这一趟是能够成功的，只是没想到，中间耽搁了一百年。
当然，对于仙帝境界来说，耽搁一百年也能把事情办成，这就是“顺利”的意思。
可惜，化身目前的状态，也不是很顺利。
但是，从凡间到仙界魔界，历经了这么多次探索与寻找，化身的心态和罗星一模一样，都是不骄不躁，慢慢尝试。
这里虽然冷到极点，但也有着相对充裕的魔气能量，只是说受到了极低温的影响，流动似乎也都变慢了，呼吸吐纳需要更加费力，有点像是要缺氧的状态，需要用力呼吸……
化身不断尝试，试图感应这种极端酷寒职中包含的金行真谛，也准备动手试试——动静结合，反复测试，也是这一千里本体和化身重复过无数次的习惯动作。
就在化身不断尝试，本体也不时给出主意的时候，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到了。
白渊魔君，忽然回来“视察”自己的直辖领地。
见到化身，白渊魔君显然有些惊讶，问道：“你是，黑星子？还是化身？”
化身倒也干脆：“我是星罗仙帝化身，不是黑星魔君化身。”
白渊魔君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敌意：“你竟敢孤身前来……不对，你浑身上下都是魔气……”
化身道：“白渊帝君不知道，我与本体可以仙魔同修？”
白渊一愣，反问：“果有此事？”
化身道：“在我本体与黑星同时晋升仙帝魔君前后，所有仙帝魔君应该都已经知晓。”
白渊道：“我只听闻你二人颇有关联，却不知……既然是仙界之人，就算你一身魔道修为，我也不能轻易饶你擅闯之罪！”
显然，白渊也是那种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情，一心扑在修炼上的剑修。
按说这样的性格，应该在剑道之上更有建树，结果却被没这么专注于剑道的长风仙帝，也是不该。
不过么，这事长风仙帝早有定论——长风仙帝虽然那也有诸多化身履行仙帝职责，忙前忙后，但在剑道修行之上，走得正，行得稳，而白渊魔君看似一心只在剑道之上，却过于注重战斗输赢，说是剑魔，其实已经沦为剑奴，走上了岔路……
不管如何，白渊魔君是那种一根筋的性格，认定了化身属于仙界势力，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肯定要把化身赶走或者直接灭杀——准确的说，杀了化身最符合他的性格，不过，这个白渊魔君，也只是个化身，两边实力，其实，差不多……
于是，化身道：“哪里是擅闯？这苍白之渊传送之门随时开着，也不曾阻拦，我是名正言顺进来的。”
白渊魔君显然不想辩论，直接道：“仙界来的，就该死，天道使然，念在你是仙帝化身，给你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接招！”
化身道：“既然如此，我也学过剑道，便与你较量较量，若是你输了，便让我在此静心修养，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会有更多化身过来。”
白渊魔君一听，不怒反笑：“这主意极好！你若能赢我，苍渊随你往来，不过，我会在百年之后出动本体，若是你败了，后来的化身也没机会了，毕竟，你来多少化身都没用。”
化身道：“倒是公平，来吧。”
老实说，进入仙帝境界后的一百年，甚至是之前的几百年里，罗星和化身们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势均力敌的战斗，最艰难的一次，也就是进入仙帝境界之前在紫玉天那一次，还没来得及发动全力，就被玄舟魔君的陷阱压制了……
后来的时光里，也没有战斗，不过严格来说，只能叫碾压——比如开拓小世界，碰上一些土生土长的野生妖兽之类的，基本没有什么难度。
所以这一战，以魔君境界的化身，对战白渊魔君的化身，境界上势均力敌，而且，战斗地点还是在魔界，也可以检验一下具体的战斗力。
化身这边毫无压力，白渊魔君化身自然也是毫无顾忌，两边直接开打。
身为剑修，两人都同时发出了自己的剑气，不过，化身用的是无形剑意，白渊魔君化身发出的是一道泛着白光的剑意。
两边的剑意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准确度，直接撞在一起，爆碎成无数锋锐至极的剑意“碎片”，四散激射。
这第一剑，就有着恐怖至极的威力——寻常的金仙狂魔后期来了，基本只有被秒杀的份。
但同时，也让化身有些不解——天仙境天魔境的剑修，拼尽全力斩出一剑，便能破开小世界之间的空间壁垒，到了玄仙元魔、金仙狂魔境界，划开空间屏障，更是易如反掌，可在这里，两个仙帝魔君境界的化身对拼剑意，居然，没能将这苍白之渊空间屏障打开。
这说明，苍白之渊深处的空间，无比坚固，连剑修丢难以破开！
本来，化身还以为，真要打起来，就会打破空间屏障，进入别的小世界——砍一剑就打破一次空间壁垒，想想，把空间壁垒周边的一切都打成粉碎，那画面还是挺震撼的……
而且，这不是想象，而是到了玄仙、元魔境以后的战斗实况。
实际上，仙魔两边都为此做了很多安排，比如仙界尽量就是能不动手别动手，魔界这边，后土魔君领地之内，禁止随意打斗，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有专门的决斗场——当初罗星在苍蓝墟领悟归一剑意，飞升回到仙界，就是因为打破了空间壁垒，被苍狼界主给注意到的。
正因如此，仙界金仙们参加困昆仑仙宫的试炼，才成了难得的练习实战的机会。
相较之下，魔界这边除了后土魔君和玄舟魔君会相对管理严格一些，其他魔君的地盘之上，偶尔就会出现元魔狂魔级别的打斗，直接打得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壁垒破碎，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人灾人祸”……
当然，仙魔两界之间最“合适”的实战场地，就是仙魔战场——那里空间足够混乱，打碎了也不心疼……
话又说回来，无论是仙魔两界主体部分还是小世界，亦或是仙魔战场，空间壁垒被打破字后，也会很快自我恢复，一般来说，也就是乱一阵子，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因此，化身在答应对战之前，还想着白渊魔君化身这么着急，估计也是根本不担心两人大战会波及魔界的弱小者们……
现在看来，白渊魔君化身只是仗着这里空间稳固。
第一回合交手，化身就想到了这许多。
白渊魔君化身却是心无杂念，直接发动连环攻势，无数剑意以金仙狂魔境界完全无法抵挡的速度，强势攻来。
化身因为心里有些念头，稍微慢了一点点，但还是险之又险地挡住了攻势。
两人之间的交战，就像是两个手持高转速冲锋枪的人互相对射，每两发子弹，都准确地碰撞在一起，以后爆炸、湮灭！
而两人，却都毫发无伤！
这，就是顶级剑修之间的战斗。
只有又快又准又狠的进攻，没有丝毫的避让，也没有防御——防御是没有用的。
只不过，因为化身的分心，剑意相撞的位置，稍微靠近化身这一侧，而不是双方的中线位置……
无数剑意针锋相对，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就算是仙魔两界所有的金仙狂魔一起联手，也挡不住！
不过，苍白之渊深处的空间，依旧是丝毫不动……
这里的空间，坚固到了极点！
难怪连魔君都无法破坏，也无法穿过深处的连通点，前往地魔界……
这时候，化身自然也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这里的空间，似乎就蕴含着金行真谛。
五行之中的金行，代表着西方、秋天、丰收，还有聚敛、沉淀、锋锐、肃杀，等等诸多概念。
对于剑修来说，金行最大的意义，就是锋锐和肃杀，但同时，还有一层含义——坚固。
坚固，代表着防御力量。
实际上，土系也有坚固和防御的特性，甚至于，四象神兽之中，防御最强的玄武，不是土行，而是水行。
但实际上，金行也有坚固和防御的属性，只是，金行神兽白虎，代表的是杀戮和进攻，而不是防御。
换句话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因此，罗星修行《白莲剑典》以及长风剑气，虽然那凑齐了五行剑气和剑意，但还是用白莲剑典的金属性为主，且一直在修炼进攻，没有特别注重防御。
毕竟剑修不需要防御，只需要进攻。
而且罗星自己艺多不压身，有玄武和麒麟两种分身形态，曾经多次抵御强力攻击，自然不会考虑用白虎形态抵御攻击，就不会注重金行的防御效果。
化身注意到了苍白之渊深处的空间坚固程度——在如此寒冷肃杀的地方，似乎连空间都被冻结，连最拥有最强攻击的剑修都无法打破空间壁垒，显然，这是一种坚固到了极点的防御模式。
同时，苍白之渊深处的极度深寒，作用于灵魂之上的寒意，甚至让化身也跟着想起罗星当初刚到地魔界，在地下无名剑冢之中凝聚白虎七宿恒星小金丹时的情形……
超出物质层面的寒意，犹如杀意，直达灵魂！
超出剑修攻击强度的坚固，犹如坚冰，无法摧毁！
这里，似乎，就蕴含着金行真谛！
化身一边与白渊魔君化身战斗，一边感悟，甚至，还联系到了罗星本体……
很快，白渊魔君化身也注意到了，口中爆喝：“身为剑道修者，竟敢分心，简直找死！”
说话间，剑意怒涨，更多的白色剑意，犹如漫天飘雪被加速到子弹出膛一般的速度，铺天盖地而来！
化身晚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终于没能完全抵挡住，受了伤！
两拨剑意在距离化身不到半米的地方碰撞，爆碎，在化身还没来得及闪开的时候，一部分破碎的剑意破体而入，犹如凡人被霰弹枪当面轰击！
饶是化身没有完全按照剑修理念放弃防备，肉身本能地生出了防御法术，还是被稀碎如沙粒的剑意，打得浑身渗血！
红中带黑的血液，染红了化身的衣袍。
同时，那些散碎的剑意，并没像想集击中目标之后的碎砂一般卡在化身的肌肉骨骼之内，而是，犹如不安分的食人鱼一般，四处游动，将周围的肌肉、骨骼进一步扎穿、切割、撕裂！
瞬间，化身就成了一个血人！
白渊魔君化身没有趁势追击，反仰天大笑：“我当你是个什么剑修，原来是个半吊子，战斗分心就算了，居然用上了防御法术？真是可笑！你，简直不配做我的对手！”
化身此时，无心理会。
因为体内肆虐的剑意，毫无停止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