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肉身奄奄一息的他,就成了这幅衣不蔽体的可怜模样。
“……什么时候你这个九霄之上出了名的花孔雀也学会害羞了?百鸟金丝正在慢慢重塑凝聚你的皮肤,按理说不应该附着衣物,尤其是自身仙力所化的灵衣……”
“不然被误纳入其中,和你的皮肉长在一起就麻烦了,不过,既然你这般坚持……”
“穿上就穿上,也无妨,我也不拦你,只是到时候别来找你老大我就好,行吧行吧,这就为你穿衣,最多不过破点皮。”
天机子站起来,丢开手中茶杯,茶杯吱溜吱溜自动溜回了原位。
“那……老大我……”流芒又犹豫了一番,幻想到那个衣服穿长到了肉里面的场景,顿时有些不敢想象。
“行了行了,别催我。”天机子不待他考虑完就截住了他的话。
天机子手摸上流芒的被压住平铺灵台之下的衣服,边动手边说道:
“刚才有些力竭,加上咱们仙力要省着点用,我就直接来了啊,你见谅。”
“!!!”至于这么抠门吗!
“老大我——”不想穿衣裳了!这句话还没说完被硬生生塞回了嘴边。
天机子眼睛一振,双手合一,开始了穿衣大计。
一阵窸窸窣窣、噼里啪啦,流芒这个病患被天机子一双手颠来倒去。
那么柔顺丝滑的布料竟然还将表皮都磨出红印子,甚至有些地方都破了皮。
天机子完工后看也没看,转身拍拍手就飞了下去。
徒留一缕飘逸发丝在脑后飞扬、和‘你就当休眠好好在此歇着吧’,以及‘你老大我先下去善后了’,给还没从自家老大对自己还是这么不懂温柔为何物中回神的流芒。
“……”流芒瞅着白净光彩莹莹的天空,所有上下波动的情绪忽而沉寂了下来,静静地躺着神情有些复杂的不明。
彩色光芒照耀着这片大地,折射到威严伫立、耸壑昂霄的界限碑,透露出淡淡的七彩流光,身上裹着相同流光的仙禽灵兽,在界限碑的上空来回‘走动’。
偶尔经过他的头顶上方天空,还会小眼睛转啊转的,盯着他的头撅了撅圆嘟嘟的大屁股。
然后,又被龇牙咧嘴、警惕万状的流芒凶狠恶煞般的眼神给吓跑,翅膀扑扇扑扇灰溜溜飞远。
翅膀挥舞间,也打乱了近日有些挥散不去的云雾,让天地间的光华更加明朗。
流芒赶走它们后,望着它们欢快的身影,眼底却闪动出一丝羡慕。
这方天地,最悠闲自在的,怕就是这些死鸟们了,肥嘟嘟的腿,满是肌肉的厚实翅膀,嗯,真想……拔光它们的毛然后烤了吃掉。
可惜,捕捉仙禽灵兽烤了吃的美好愿景,被天机子严令禁止,自从上来这九霄云上,就在没有碰过什么烤鸡、烤鸭、烤蛋、烤鱼等等美味了!
在下界又不能够擅离职守,他好馋好馋烤肉,这一点都不像自己当年的想象。
总以为,上了仙界,就不用每日忙于修炼,几乎长生不老的寿命,几乎坚不可摧的仙身,每日耍耍剑、吹吹箫、晒晒太阳、吃吃烤肉,人生基本就是处于大圆满了。
可没想到……上来了之后,不但不能够停下苦修的脚步,不能够每日悠闲吹吹箫晒晒太阳,更加不能够吃烤肉!
还要每年下去看守好自己的一方‘阵地’,不能出一丝差错,还要受天地的制衡,规行矩步,做个乖乖仙。
他的整个人生都变得惨淡起来!
但入了仙界,曾经不能够悟解的一些道,在上到九霄云上之后,也豁然开朗,无韧而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万物之始,有,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是九霄之上的一纸‘空’文,上面写着的话,老大说,这也是上任一号天道助手结合亓大人的意思,想要留给新人的话。
他反复反复地默读刻入脑海的这一段话,日夜冥思苦索,终于在某一刻,混混沌沌中灵光一闪,给弄清楚了:
‘道’是可以用言语来表述的,它并非一般的‘道’;‘名’也是可以用言辞说明的,它并非普通的‘名’。
‘无’可以用来表述天地浑沌未开之际的状况;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
因此,要常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
‘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
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奥,而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是宇宙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
最后,流芒望向挂着七彩祥云和仙禽灵兽的天空,凝练出一句话:道无止境。
道,是没有边境,没有界限的。
从‘有、名’的奥妙到达无形的奥妙,‘道’将是洞悉一切奥妙变化的门径。
另外,道也是可以有重量,或者轻如鸿毛的存在。
那一天,他觉得身上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重担慢慢轻了下来,这是他当下的道,所该肩负起的。
下一个‘道’的追寻,将会在这条路上慢慢显现。
这条‘道’,也一定是一如既往的艰难不易,险阻重重。
许久,安静下来的灵台之上,飘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
“你咋又是一副……被女邪妖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回来?”林浅浅双手环月匈抱着,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种小小的复杂,狐疑未决地来回扫射自家徒弟。
本有些精疲力尽的楚冥闻言险些岔了气,掀开眼睫看着自家师傅,抿了抿纤薄的绯红M唇,目光有些无言以对。
林浅浅又凑近了几分,圆圆的光洁小鼻头微微耸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嗯……好像有外面女人的臭味!
顿时柳眉剔竖,直勾勾地盯着楚冥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
望向近在咫尺都可见细微绒毛的俏丽脸庞,微垂下头,喉结上下隐秘地滚动了一番,低沉的嗓音幽幽:
“出去办了点事,正经事。”楚冥顿了一下,担心她的脑回路太奇怪,又补充一句,没成想,刚好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