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是直接光明正大的……
偷工减料,以假乱真。
牢狱头头乍一听闻此事,还挺生气,撸起袖子就要不顾作为前辈‘老人’的矜持脸面,就要上去揍这些个不知事情轻重缓急,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奶娃娃们。
他们千辛万苦苦口婆心地,劳心劳肺伤身伤心,虽然也还没审问出个什么……
但就是因为这个,才更要保护好情报线索来源啊!
虽然第一时间听了,心里不自觉暗爽了好一会儿,但理智回笼后担心得不得了。
然而后面……盯了这魔头三两天,人家一如往常的淡定‘悠然’和缄默无言,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还有求生意志,让他‘吃’就乖乖地‘吃’,让他抬胳膊抬腿给上药疗伤就抬胳膊抬腿……怎么就……
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怎么就,怎么能,一点儿不为他们的条件所动呢?……
还是说……这魔头仗着他们不敢杀他,所以有恃无恐‘恃宠而骄’了?
这一直是让众人无比费解的事情。
终究成了一个难解之谜。
不过好在,苦苦等了五六十年,终于等来了救星,他们身上迟迟没有进展和突破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了。
经过这么些时间,内心的跌宕起起伏伏,伏伏起起,最终‘滴——’的一声,归于了平静。
总归……这件事情是解决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鞑骇囚牢牢头,也当得够够的了,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自己手底下还没培养成才,或者正在成才关键时期的大弟子二弟子们。
除此之外,也就是这些用得已经‘破破烂烂’的刑具。
它们的每一个样子,都深深地刻印在了他们的脑海。
虽然用在温瀚林这个魔头身上时觉得‘腻人’得不行,可是它们其实已经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每一处的细节,都经过了自己和妖界里头炼器老师傅们的商讨、修改、雕琢等,甚至是熔化重铸都有过。
最终才成为了鞑骇囚牢的刑具‘新成员’,再由崭新一点点变为陈旧。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刑具的更新换代也慢慢将它们淘汰在鞑骇囚牢角落,或者直接被炼器新弟子拿去重熔,炼制初级法器作为练手的材料。
但……可以说从头到尾跟进,一手‘打造’并不断修正使用细节的牢狱头头们,没能够忍下心全部丢了它们。
挑了那么几件,各自收藏在了自己的私房袋里头。
所以,一想到妖主大人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将他们赶下‘台’来……
虽然有些丧气垂头,心情不是那么美妙,其实最令他们牵挂的也不多。
但……只要鞑骇囚牢还在,他们还是能够偶尔过来瞧瞧的。
不进去,就在入口处瞅瞅也行。
“嗯——~~”温瀚林手握成拳头,五十多年被人‘粗修滥剪’的指甲都成不规则弯月状,深深陷进了掌纹缝隙和掌心骨头处。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个表现疼痛的动作。
王江元远远捂着鼻子,手心盖着一张小香帕,这是从颜舞魅那里顺来的。
对于这种‘贴身’之物,他想来喜欢用自家媳妇的,比较香气宜人,让人心情舒适。
此刻他内心舒展,连带望着温瀚林的眼神都像是望着情人的那种温柔,给人一种润物细无声之感。
牢狱头头们无意间瞅见后,站直的身子抖了抖,尤其是两条腿,抖得有些厉害。
他……他家妖主大人是又想到什么‘好玩儿’的法子了吗?
笑得如此瘆人得慌!
牢狱头头想到妖主大人以前还没成年以及成年之后,每一次露出无缘无故的‘温暖’如太阳般的笑容时……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好玩儿’事情。
不由心生恐惧。
他们的妖主大人,太爱玩儿也太‘会’玩儿了,每一次都整得大伙儿苦不堪言。
但因为老妖主也护着,大伙儿也都是看着小少主一点点长大,从会跑会跳,到磕磕巴巴说话,再到长成俊逸少儿郎,再到成功当了这妖界之主的位置。
所以这么多年……对于小妖主大人时不时的‘恶作剧’、‘恶趣味’,他们是能忍则忍,忍不过……那就闭关。
眼不见心不烦。
找老妖主……也没有什么用。
小妖主大人,疯起来连自家老爹都捉弄,‘调皮’得不行。
一直到成了亲,才慢慢熄下念头。
但现在,妖主夫人、小少主和小小姐,一切都安定安稳,这种‘恶作剧’念头,似乎又开始闹腾了。
emmm……他们要不还是下台好了。
也是时候回去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我……”温瀚林声音又沙又沉,像是一个八百年没有说过话的破喉嗓一样。
但他丝毫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声音上,而是努力地想要把话说出来。
大家听到这个开头,尤其是牢狱头头们,纷纷眸光一亮。
这熟悉的开头……
是一呢,还是二呢!
一是前面温瀚林故意戏耍逗弄他们的老把戏,二是……
犯人们向他们举白旗投降的开头信号。
只要真的开了口,哪怕只是个‘我’子,也是一个难得的开头信号。
万事开头难。
所以……只要嘴巴张开,吐了字。
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们审讯工作的成功。
所以……究竟是哪种?
屏息以待,敛容屏气,强装平静地竖起耳朵期待着期待中的答案。
不错!很不错!
“我……我说……”温瀚林强撑着一口清醒的气,终于说完整了这两个字。
温瀚林头都抬不起来,眼睛已经肿得挣不开,也懒得动弹了。
他好累。
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身上这些恶心死人的虫子给‘没收’消灭了一样。
刚开始还能够挣扎那么一两下。
后面就慢慢地四肢开始僵硬麻痹,并非没了全部知觉,疼痛感一点不减,而且……但是……
他的意识又格外的清醒。
最令他绝望又难熬的,不是疼痛和痒意,居然是臭觉。
温瀚林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粪池里头的一具腐化的尸体。
身上窜上窜下,‘进进出出’、格外好动的‘蛆虫’队伍分外显眼而鲜艳夺目。
带出来的黏液和血液混合,将温瀚林整个人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血人。
温瀚林是个怪异的,且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