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熊胆铁定开得好,新鲜!”
“咱们这回进山可真是没白来啊。跑了趟渔村,逮了那么多鱼回去,媳妇儿看见可不得开心死。我非要那个凶巴巴的母老虎跪在地上给我打洗脚水哈哈哈。”
几个人欢声笑语,陆志强和陆锦扬缓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看黑瞎子,陆锦扬第一回见到黑瞎子被狩猎,还不敢相信地来回看看黑瞎子,抬眼惊叹说道:“这牲口那么大呢。”
几个人哈哈大笑,宋德生这时候缓过劲来,嘴也硬了,满嘴跑火车嘚瑟道:“打熊还得看我不是。要不是我,这头黑瞎子哪能那么快嗝屁,还得是小爷的手稳。”
陆志强不服,喊道:“你可拉倒吧,我刚才又没瞎,全瞧见了。就刚才你那个怂样,连滚带爬的,要不是李居安在后头开枪,你早就被黑瞎子手撕了。”
“啊呸!说谁连滚带爬呢,我明明瞧见你爬得快的和什么似的,陆锦扬逃的都快不过你。”
“胡扯!谁跑了?谁怂了?我那个叫跑?这叫迂回击打,这不是我后面还放了好几枪么。”
两个人吵了个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打起来,李居安喊道:“你俩半斤八两,这片全是青皮子,你俩听着点。”
几个人浑身鱼腥味,地上还有人死去的腥味,和黑瞎子血冒出来的血腥气。不用过太久,这片的青皮子等野兽都会被吸引过来。
宋德生和陆志强一寻思是这么个道理。两个人安安静静停下来听。
周围除了风声以外,还真没其他声音。风声呼啦啦作响,就连远处孙为民的声都没听见。
宋德生奇道:“孙为民脚力挺快的啊,这么快就翻过山头去了。”
陆志强说道:“也可能这小子听见咱们枪声,直到咱们偷了熊,又紧忙着赶过来不知道猫在哪,想分一口。”
宋德生乐了,咧嘴说道:“孙为民,就凭他?他分个屁!一口汤都不给他留。”
陆志强领着宋德生,陆锦扬,先把黑熊开膛破肚。打熊最重要的可是熊胆啊,谁都能给野兽留,熊胆必须得小心翼翼带着。
一大团内脏被小心翼翼挖出来,先是肠子,一截截肠子被扔在雪地上,陆锦扬还在学习打猎,所以出力很卖力。枪打不准,脏活累活就得多出力。大团肠子被刨出来的时候,那浓郁的气味,熏得人够呛。陆锦扬第一次闻到肠子味道,扭头就在边上干呕,差点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忍着恶心,将肠子往边上寻了根高枝,甩上去挂着。
几个人徒手小心翼翼在一大团里面找熊胆。一枚黑色熊胆出现,把几个人惊喜地咧开嘴直笑。
陆志强眼前一亮,说道:“开出铁胆了!”
开熊胆每次都是打完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整个熊的价值大半都在熊胆上。黄绿色的熊胆,这种颜色的熊胆被称为“菜花胆”,质地较脆,光亮较差。质量往上的就是铁胆,也叫墨胆,手感很坚硬,通体乌黑色。
再往上一级是金黄色或棕黄色,这叫铜胆,也叫金胆,可遇不可求。就连打了一辈子围的老张都没见过金胆。他手里大多是草胆,也就是菜花胆,能开出铁胆都是运气极好。
李居安闻着铁胆的气味,熊胆形状不规则,是块状,表面有光泽,质地坚硬,空气里飘散出独特的铁胆气味,略带腥味。让人一闻就知道是胆的味儿。
几个人喊道:“年后熊胆可涨价不少了。上回李居安卖的铁胆是多少价?年后可是涨了好几百块。”
“这么赚,李居安,早知道你年前那铁胆就留到年后来卖,讲不定还能多赚些钱。年后那些南方客商又都回来了,这不把熊胆价格炒上去了么。”
李居安笑道:“年后有年后的胆卖,要这么说,都别卖了,全拿去囤熊胆得了。三年五年的都不舍得卖。”
陆志强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像是林场工资年年都在涨一样,总不能憋着不领工资啊。该卖熊胆还是得拿去卖,改善生活。
几个年轻猎人哈哈大笑,说道:“是这个理儿。哎对了李居安,听说你家要建房子了,啥时候开工啊,开工喊咱们做帮工呗,可得实实在在蹭你几顿饭吃。”
李居安调侃喊道:“那必须滴。你们不来,我也得一家家叩门,把你们绑过来干活。”
熊胆打了后,除非是有客商收新鲜熊胆,要不然得蘸完水,挂在房梁上阴干后,按照重量拿去卖。这枚胆,瞅着阴干后能有个六两重,够得上“铁胆”,年后涨价后能卖1800块朝上。
有了钱拿,几个人干活更有干劲。陆志强领着宋德生用刀给黑瞎子从脸部开始剥皮,整个熊身拉直了绷紧好剥熊皮,熊皮剥下来后制成生皮,或者加工成熟皮都是一大笔钱。不愁没人收,要是不拿去卖,自个穿着也是体面的。
哪个跑山人没几张兽皮啊,家里挂着兽皮,逢人来做客吹牛起来也得劲。
陆志强他们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地剥熊皮,李居安转头去看雪地里死去的老头儿。
老头儿穿着普通棉袄子,戴着棉手闷子,头顶边上的狗皮帽子上全是的血。头皮被熊的熊掌拍下来,整个头皮掉了一大片在外头,主要是脖颈脊椎断裂开,想来应该是和黑瞎子搏斗的时候,被黑瞎子一巴掌扇到头,然后折断了脖颈,摔死过去。
保卫科老张说,“这老头儿叫刘贵,是鹰屯赵炮外甥女的二大爷。”
为啥说是赵炮外甥女的亲戚,因为这外甥女是赵炮家里人收养的,从隔壁屯抱养回来的。这二大爷是小妮子在隔壁屯的亲二大爷,但那户人家生了太多女娃,一直没生出男娃,养不起,只能送出去几个女娃,过继给没孩子的人家,心里也好放心。”
老张,说起这个刘贵,那叫一个唏嘘。他过去和刘贵同在小煤窑干活过一段时间,也叫蜂场煤矿,两人过去一道跑山,上山采一些中药材或者蘑菇木耳。这些收成拿到集市上去贩卖,能换取生活费养家糊口。
蜂场煤矿不大,过去生产队养蜂在隔壁,所以这么得名,是个小矿井。来矿工干活的矿工,十几个多是外地来的,也包括刘贵,还有很多寡妇人家。
老张点了根烟,看着刘贵的尸体,叹了口气,将酒壶放在刘贵尸体边上,说道:“那些寡妇啊,都是当年矿难留下来的,她们的汉子就被压在矿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