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后,林锦雨让绿竹把婆子支开,而她则偷摸看了看附近,见没人,迅速从不远处的侧门溜了出去。
寺外是一片桃树林,如今正是花期,林锦雨踏入林中时,一呼一吸间都带着雨后的清爽与桃花的香气。
“不知道他来了没有,又或者走了没。”她一边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心中思量,“难得这样的好春光,若不是那恼人的婆子,我也不用这么赶时间了。”
想着,林锦雨加快了脚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到了桃花深处的亭子前,远远便看到亭中有一青衫男子背对而立,似在观赏另一端的桃花。
林锦雨拍拍脸,面上微红,放缓脚步上前,声音娇娇怯怯地:“是、是恒哥哥吗?”
那男子闻声转过身来,眉眼俊秀,气质温润,让人见之便有如沐春风之感。
若林锦璇在此处,定然会认出这位正是付睿恒。
“付公子,你、让你久等了。”林锦雨面上更红,含羞带怯,又走了两步,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停下,垂眸看着脚尖,道:“我、我也是求了主母许久,才得了这么个出府的机会,结果、结果我那嫡姐非要与我同来,我不好推辞,所以……”
付睿恒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无妨,只是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又没什么消息,我、在下也有些担心姑娘是否出了什么事。”
林锦雨摇了摇头,动作却迟缓下来,看着便像是想起什么有些心虚的模样。
付睿恒没有错过她动作间的变化,微微蹙眉,面露担忧之色:“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林锦雨连忙摇头,抬头看向付睿恒,急忙解释:“付公子误会了,我并未遇到什么麻烦。”
说着,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低下头,耳尖开始红的滴血,声音也降低了不少,继续说道:“只是我前段时间不慎着凉,病了几日,兴许是那几日哪里做错了事,惹怒了嫡姐,姐姐这几日似乎待我态度冷淡了许多。”
“哎,哎呀,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烦心事的。”
付睿恒轻轻摇头,上前一步稍稍拉近二人距离,低着头目光怜惜地看着她:“你能跟我说这些,自然也是信任我,我怎么好辜负你的心意。至于你姐姐……你既然病了,想来是精神不济,若她因此跟你计较,却是有些不慈了。”
林锦雨摇摇头,说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以往一向待我很好,是我没做好。”
话说到这,林锦雨转移了话题,道:“我、我不能出来太久,不然被姐姐发现的话,定然会被她罚的。我、我今日来见你,只是想跟你说,我、我想办法参加半个月后的赏花宴,你、你若是……”
她说着说着,面上绯红,欲言又止,最终跺了跺脚,像是羞的不行了,丢下最后一句后转身就跑:“你若是真要……那日一定要去。”
桃花烂漫,少女的裙摆在桃花掩映间翻飞,如最盛开的那一朵桃花一般,迅速消失在花木之间。
付睿恒站在原地,似是呆怔片刻,然后垂眸掩唇低笑,倒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这一幕似乎除了他们二人无人发现,然而另一边的林锦璇捏着手里的一枚木制令牌,目光落在那令牌上刻着的‘小兽’二字上,久久不语。
这令牌便是她今日晨起时从系统那拿到的御兽符,说是符实际却是令牌的模样,不过拇指大小,稍有不慎便会丢失,但确确实实是有用之物。
方才,她便是用这标着小兽二字的御兽符绑定了三只小鸟,比暗地里安排的那些人更加近距离地观看了二人会面的全程,并且是直接以那小鸟的双眼角度看完的,将那二人神色间的变化全部尽收眼底。
包括林锦雨背对付睿恒时眼里的算计,包括付睿恒那笑容里的嘲讽,她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见二人彻底分开,付睿恒也从后山山路准备离开后,她才收了令牌,唇角挂上讽笑:“就这么一点时间,她倒是也不忘记在别人面前诋毁我。”
“可惜,那付睿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绝配。”
还有他们口中的赏花宴……燕京内每年不知道要举办多少次宴会,但三月底到四月初这个时间段举办的赏花宴,基本都是一个目的——相亲。
半个月后的赏花宴就是桃花宴,由长公主设宴,邀请适龄男女一同赴宴,各自相看。而那些与长公主交好的人家,若有已经相看好的,也可一同赴宴,再由长公主赐婚,如此也是一桩美事。
上辈子,林锦璇便是在这次桃花宴上与付睿恒认识,结下孽缘的。
那时她不慎滑了一跤,差点跌入水中,付睿恒恰好走到附近,伸手搭救,事后也未张扬这事,给林锦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如今看来,林锦璇就难免有些怀疑,那件事真的只是她不小心吗?
林锦璇起身,让一旁静立的碧云帮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竹青色的衣裙与她温柔浅笑的模样相得益彰,柔和了她那张明艳的脸,显得更加清丽秀雅。
她轻声道:“碧云,四妹妹跪了这么久,我还是有些担心她跪坏了身子,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方才林锦璇不慎打翻茶碗,便说要换衣。进厢房后,她便坐下看着手心发呆,碧云将一切看在眼中,一句也没问。
听到林锦璇的话,碧云脸上笑容温柔:“姑娘关心四姑娘,想来四姑娘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主仆俩都知道,这会儿林锦雨根本不在。
打开门,院门口的林霄闻声转头,看着妹妹款步走出,蹙眉:“怎么穿这么一身,女孩子家家,穿鲜亮点更好看。”
林锦璇笑:“寺庙清修,这样也不招人眼。”
然后她又道:“哥哥,我们去看看四妹妹祈福得如何吧?”
林霄挑眉,然后笑了:“促狭鬼。”
另一边,林锦雨探头看着门内正与绿竹纠缠的婆子,暗暗咬牙:“老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