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内容简单,依旧是言辞简练,没有半句废话,内容却让林锦璇微微蹙眉。
林霄在查碧云那日出府的事。
那件事到底还是引起了兄长注意,但此事同样也被那人知晓了。信上除了告知她这件事,末尾还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只信上文字冰冷,林锦璇也不能透过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判断对方如此问,意欲如何。
总不能是真的要帮她吧?
军营。
林霄与人比试完,一身汗下场,抬头便看见瑾王立在不远处,正在听身旁副将说着什么。即便他什么也没做,只单单站在那,仿佛就能在这日益炎热的夏日里,带来一片清凉之意。
这军营里都是瑾王名下的士兵,且大半都曾经跟随瑾王上阵杀敌,对这位王爷更多是当做自己将领看待,敬他惧他,但凡瑾王在的地方,他们都会绷紧一根弦。
瑾王是那个统领全局的人,他不需要放低姿态与士兵交好,他本人就是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将士们就无所畏惧。
林霄接过一旁士兵的毛巾,抹了把脸,放下兵器上前:“属下林霄见过王爷。”
宣连瑾侧眸看向他,视线落在那与某人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昳丽,多了少年英气。
这兄妹二人眉眼间就可看出二人关系,只往日里宣连瑾也未多注意,只记得林霄能力不错,对他容貌倒是未太在意。
见宣连瑾看着自己不说话,林霄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疑惑:“王爷,可是属下脸上有何脏污?”
“并无。”宣连瑾收敛了目光,想到昨日拿到的那张信纸,垂眸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语气清冷:“这几日你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圣驾将前往避暑山庄,需尔等同行护卫。”
听闻此言,林霄思索片刻,倒也不意外,“这次让属下随行么?官员随行名单可出来了?”
他父亲也是官员之一,林霄问这话,倒也是寻常。
宣连瑾睨他一眼:“名单还未出来,你且回去准备好便是。”
林霄一听,便知道这事还未公布,只大概的名单瑾王或许已经知道了一些,只不与他说罢了。于是他抱拳道:“属下知道了。”
等林霄离开后,方才与宣连瑾交谈的副将才开口道:“王爷,前段时间听闻西夏国边境有异动,兴许是安分了这么几年,又耐不住了。”
宣连瑾收回目光,眸光冷冽:“敢伸手,剁了便是。”
副将道:“是。”
之后宣连瑾在军中又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等他离开后不久,军营中关于避暑山庄随行的事就传开了。
“也不知道今年哪些人随行,这活没事的时候倒是轻松,遇到意外就忙的要命。”
“嗐,前几年都是轮换着来,今年估摸着也是一样的。”
“将军今日心情好像还不错?”
“真的假的,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说瑾王心情不错的那人摸了摸手臂,憨憨笑道:“不知道,就是觉得将军今日好像笑了一下。”
其余人闻言,纷纷搓了搓手臂,一人道:“可别说了,将军笑可不是心情好,上次将军笑的时候,死了好多人。”
“就是就是,这话可别说了,将军一笑肯定是有人找死了。”
那人被唬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再回想当时的画面,却又想不起来宣连瑾到底笑没笑了。
瑾王府,马车直接进了王府,停下时,早就得了消息的福喜公公上前,面上浮现笑容:“王爷回来了。”
“嗯。”宣连瑾缓步下车,清贵优雅,冷眸落在福喜身上,稍稍柔和,“怎在此处?”
日渐炎热,福喜不耐热,宣连瑾已经让他下午日头正烈时在屋中休息。
福喜躬身道:“那边又送了信来,奴才想着王爷兴许会想早点看到。”
闻言,宣连瑾微一挑眉,伸手。
福喜将袖中放着的信封递上,到了宣连瑾手上时,他鼻子动了动。
宣连瑾自幼习武,且于此道天赋异禀,因而进展神速,五感敏锐。虽那信上只余一抹淡香,但也没逃过他的感知。
“小丫头倒是一直香喷喷的。”宣连瑾心中哂笑,收了信却没有马上看,迈步往王府深处走,“准备热水。”
福喜:“诺。”
待宣连瑾沐浴更衣,这才披散着一头墨发,居于书桌之前,拆开信纸。
昨日拿到信时,看到那信上只短短一句,拢共也不过几个字时,他就猜到那小丫头肯定暗地里同他生气。
昨日是一句“多谢王爷感激不尽”,今日就是一句“王爷事忙不敢叨扰”。两天两封信,加起来一共也就十六字。
簪花小楷,看着婉约。
“还真是。”宣连瑾拿着信纸,轻轻弹了弹,一阵淡淡清香随着他的动作散开,清雅好闻,倒是与那丫头身上的香气一样。
“不知是真如这字,还是……”宣连瑾轻笑一声,抬手自书桌一侧拿出木匣,将信纸叠好放入其中,而木匣底已经躺着另一封信。
福喜在一旁将他动作尽收眼底,犹豫片刻,还是出声询问道:“王爷,您此举,可是有意于荣芳郡主?”
宣连瑾闻言抬眸,睨他一眼,声音清淡:“莫要胡说。”
福喜闻言,忍不住多打量他一眼,却见宣连瑾已经将木匣放回原位。
都这样了,还说他胡说……之前还安排了不少人去盯着那位郡主,一开始福喜也以为是因为王爷之前遇刺时碰到荣芳郡主,心中生了怀疑才让人暗中盯着,可……
盯了这么长时间,每日还事无巨细的禀报,就他听到的几次,都觉得荣芳郡主没有一点问题,王爷还乐此不彼。
还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听一遍,仿佛这样会让他心情变好似的。
可观他如今神色,又仿佛并未有那个心思……但这么多年,福喜也是头次见他对一位女子如此关注。
太……太怪了。
宣连瑾这时道:“此事你不必多想,本王若真有意娶妻,不必藏藏掖掖,只见她有趣罢了。”
福喜:“……”您开心就好。
“阿嚏!”林锦璇拿帕子擦了擦鼻子,翻着手里的账册,轻叹一口气:“也不知他能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