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今日倒是没约其他人,理由也是同一个,她不想动。
尤其今日人多,且有许多未婚男女同游,她若是撇开其他人一个人慢慢游逛,显得有些奇怪。陈岚意与刘府的两位姐妹倒是都邀请过她,林锦璇也婉拒了,本以为惠敏公主也会邀请,倒是没等到她的消息。
不过想想也是,惠敏公主的性子是个喜欢跑动的,这种人多的地方,可能还影响她的发挥。
林锦璇调整了姿势,趴在窗上往下看,一双美眸里倒映着灯火,明亮漂亮。
碧云重新倒了一杯桂花茶,放在她手边,悄无声息地退后,并未打扰。
她这儿闹中取静,另一边却有几人暗地里咬牙。
“你是说,她根本没下楼?”李媛媛咬牙,看着面前回话的人,想到今日的计划,心中不快,“她都出府了,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跑那酒楼里吃饭吧?什么时候出来吃不行,非得说今日?”
她面前,一个半跪着的男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语气中毫无情绪:“目前看来,她没有要出包厢的意思。”
李媛媛:“不可能,你再多盯一会儿。现在时辰还早,她总不可能真就在那里坐一晚上。”
男人没吭声,沉默片刻,应下后起身离开。
等他走了,屏风后的容静缓步走出来,轻抚李媛媛的肩膀,面上带着忧虑:“媛媛,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她是郡主,若真出了什么事,闹大了也不好。”
见李媛媛皱眉,容静接着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闽侯府那位四小姐,根本就探听不到什么内容,就连林锦璇去的酒楼,都是你让人盯着闽侯府的人才知道的。这要是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那四小姐看着不像是个嘴严的,若是把你说出来……你这几日才开始与四皇子书信来往,可你父亲……哎……”
“若是被李将军知道你在我府上,还与四皇子书信,我也担心李将军生气,迁怒我便算了,就怕他迁怒我父亲,到时候……”
李媛媛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到容静提到四皇子,想到这几日她与四皇子书信之间越来越熟悉,又有了信心,道:“静姐姐,你不用担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了!”
她咬牙,恨恨道:“要不是她,我也不会与父亲闹成这样。还有那个林锦雨,我本以为她虽然蠢了点,但毕竟住在闽侯府,多少也能套出点消息,却没想到那也是个废物。”
李媛媛道:“她真以为自己隐藏的好,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她那嫡姐多么嫉妒不成?我最讨厌她这种装的多么懂事体贴又柔弱可怜的,跟我那继母一模一样,要不是为了知道闽侯府的消息,我才懒得搭理她。”
“还有静姐姐你,当年你也是名动燕京的贵女,可如今燕京谁还记得你的名字?还不是那林锦璇刻意打压,不然……”
容静:“……”
有时候容静也很怀疑,李媛媛频繁提及这事,是真的无心,还是藏着心思在暗自讽刺她。虽然当初是她自己回避,但……若真能压的过林锦璇,她又何必回避?只是窥见了自己日后被提起时可能与林锦璇比较,间接贬低,这才退了下来。
如此,好歹也能留一个蕙质兰心的名声,而不是那个不如林锦璇的容静。
且容静也发现了,她不再与林锦璇争锋后,私底下倒是与其他人来往亲密几分,这么些年也想明白是什么原因,便更愿意继续隐藏下来,而不是冒头与林锦璇争锋。
容静心底不觉得自己真的比林锦璇差什么,只是林锦璇家世比她更好,容貌比她出色一些,又舍得花钱打扮,这才让旁人觉得,她比自己更出色一些。闽侯府武将出身,太傅却是文官,相较起来,文官更在意名声,尤其是不愿意沾上什么奢侈的名声,府中女眷都是往素雅了打扮,没有一个把自己往华贵上装扮的。
容静如此,太傅夫人也是如此。
可林锦璇不一样,那是个即便穿着素色衣裳,身上戴的玉也是价值连城的人,宝玉配美人,自然是更添风采。
更别提林锦璇及笄之后,每每出现在人前,头上的钗环首饰无一不精无一不贵,是用金银堆砌出来的贵美人,恐怕也只有皇宫里的公主能与她一较高下。
想到上次见到林锦璇时,对方那头上钗环在阳光下折射出的耀目光辉,容静仿佛又感受到当时眼睛隐隐作痛的感觉。
李媛媛还在那说:“总之我今日都安排好了,只要她出门,找到机会,总是能让她吃个闷亏!若是……哼,想也知道,真要出事,恐怕她也不敢与别人说!”
容静回过神,看着李媛媛那张因愤怒而略显狰狞的脸,心中哂笑:“左右我也劝过了,若真能让你得手,也是她林锦璇运气不好。若没得手,这也是你一意孤行,我自有脱身的法子。”
真丑。
容静收回视线,垂下眼睫,想到李媛媛拿到四皇子那边送来的信时兴奋的表情,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真以为四皇子喜欢你不成……”她想。
与此同时,另一边,林锦雨与付睿恒早已经进了另一家酒楼的包厢,并没有在街上游逛。付睿恒坐在专门定做的椅子上,神色温和中带着丝歉疚,看着林锦雨道:“抱歉,我……身体不便,不能与你同游,又不愿你今日一人在府中,被旁人多想,这才约你出来。”
林锦雨早就知道付睿恒受伤了,还曾经登门探望过。只每次去的时候,付睿恒都是靠坐在床上,温文尔雅地与她说了几句,然后林锦雨也不好多留,便离开了。
当时她没多想,只觉得付睿恒看上去并没有多糟糕,兴许只是小伤,养养就好了。可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林锦雨接到邀请时还以为付睿恒已经大好,可看到他连下马车都是被人抬下来的,就感觉以前那个看上去风光霁月的君子与面前这个即便神色温和也难掩苍白的人,仿佛割裂开来。
她此刻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欣喜并没有多少,反倒是……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