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惠敏道:“呵,你的意思是,明瑶连父皇都不用跪,却要跪你了?”
这么说着,惠敏看着二公主的目光却是十分轻蔑。虽是姐妹,但二人同父异母,在宫中一个受宠一个不受宠,地位就有差距。平日里见面就不对付,且随着年岁见长,许是发现陛下与皇后再如何生气也不能杀了她,二公主行事就愈发嚣张起来。
上次才被罚在宫中跪了快半日,说是认错了,今日又来,明面上看着是针对林锦璇,实际上何尝不是看她与林锦璇交好,才打着欺压林锦璇来打她脸的主意?
惠敏冷笑:“既然如此,不如我等现在就去父皇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二公主再生气,也听得出这话里含义,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说?真要说是,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怎么,她一个公主,一个女儿,地位还要比父皇还要高了不成?
二公主的脑子还没坏到那程度。
可要认输,二公主也不乐意,恨恨看着惠敏,一双眼都快要充血了。
这种时候,林锦璇要是开口,恐怕还会被二公主认为是在挑衅。
林锦璇余光注意到林锦雪与林锦晴抱在一起,红着眼眶一脸害怕地看着这边,对上她的视线时,满面担忧,却咬着唇没有动作,心中一软。
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头,正要开口,却听二公主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也不过是我皇家的奴才,你巴巴儿……”
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声怒喝:“放肆!”
殿中众人均是浑身一震,齐齐看向门口,待看见面沉如墨、大步走入殿中的人时,都是一个激灵,齐齐行礼。
一众宫女更是直接跪下,生怕触怒龙威,牵连自身。
林锦璇也有些惊讶,为何这个时间陛下会到此。
皇帝几步走到近前,摆手让众人起来,却在二公主要起身时,冷喝一声:“朕让你起来了?”
二公主身形一僵。
皇帝冷笑:“几日不见,朕还当你已经悔过,倒是看不出来,你还跟朕耍心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呵,怎么,觉得朕年纪大了,你也想爬上来坐坐朕坐的椅子了?”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二公主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大殿众人皆噤声,就连惠敏,此时也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不见方才与二公主针锋相对的模样。
皇帝这时看向林锦璇,招手让她走到身边,面色柔和些许,道:“朕教女不严,让你受委屈了。她脑子不清醒,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往心里去。在朕心里,你父亲于朕虽非兄弟,胜似兄弟。你就是朕嫡亲的侄女,什么奴不奴才的,谁敢说这种话,朕要她好看!”
二公主身形微微一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张口道:“父皇,她不过……”
皇帝怒喝:“你闭嘴!”
二公主又是一抖。
皇帝眼神很冷,心中对这个女儿最后一点耐心都要告罄了。若非这是自己骨血,早在她之前屡屡犯错、得罪不少权贵女眷时,轻则打板子,重则杖毙!
同样是公主,惠敏霸道名声在外,却从未真的给他弄出什么烂摊子。哪里像二公主,以前没少让那些夫人小姐面上难看,还得他与皇后事后安抚不说,如今在荣芳郡主刚拿出增产之法时,就跑来得罪她。
做什么?
上赶着给他拖后腿吗?
还奴才,皇帝都要气笑了。他一个做皇帝的,对这些有功之臣都是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他女儿眼睛却往天上去,比他还要横行无忌,真真可笑。
皇帝眼神冷如冰刀,正要开口再训斥,余光却扫见两个面生的小姑娘,哆哆嗦嗦靠在一起,眼圈都红了,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心中怒气一顿,身为帝王,与这些小姑娘接触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还是头一次见到被自己吓哭的小姑娘,心情微妙。
注意到他视线,林锦璇微微屈膝,解释道:“还请陛下见谅,舍妹年幼,今次进宫难免紧张,又突然得见龙颜,一时激动,这才落泪。”
绝不是被吓哭的。
皇帝听到她的话,还是想不起来是谁,身边跟着的总管太监悄声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得知身份,虽是庶女,皇帝还是给面子说了一句:“看着都是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说着,胸中那口气却因打岔消散不少,再看一脸委屈觉得自己无错的二公主,只觉厌烦,摆摆手:“来人,把二公主带回去。二公主近日偶感风寒,脑子病糊涂了,还是回宫养病为好。”
这是要禁足的意思。
二公主闻言一愣,在人来拉自己时,喊道:“父皇,我才是你女儿呀!你怎么能为一个外人……”
皇帝:“堵住她的嘴。”
宫人有些为难,还是总管太监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激灵的宫女拿出一方白帕子,真就塞进了公主嘴里,然后又上来两个婆子,这才把挣扎的二公主摁着带走了。
林锦璇看到这一幕,虽垂眸装作未见,心里却十分错愕。
这……这是公主吗?这看起来跟市井泼妇都有的一比了。
显然,皇帝也觉得十分丢脸,表情又难看几分。
正好这时慢了一步的皇后匆匆赶到,一众人又纷纷行礼,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贸然开口。
皇后应当是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二公主,此刻表情也不太好看,却还是勉强挂着笑,见林锦璇完好无损时才微微松口气。
天知道她得到消息,说二公主找林锦璇麻烦时,有多恼火。
“陛下怎在此?”
提到这事,皇帝还有点气:“今日不过是家宴,朕听闻闽侯府今日带来的寿礼有些奇怪,就想先过来找闽侯爷问两句。”
结果还未入殿,就看到一宫女从偏殿方向快步走出,脚步匆匆要往坤宁宫去,好奇多问一嘴,就知道了二公主干的好事。
见众人不自在,皇帝与皇后安抚两句,留惠敏在这招待,便离开了。
到了外面,帝后未去正殿,顺着游廊去了转角处,停下交谈几句。
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这个二女儿,不堪教化,上次太后作保让她免了禁足,这次朕亲自与太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