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人停下来的。
惠敏带出来的都是宫里的人,而这些人,除了听她的话,偶尔看惠敏的意思听林锦璇的话,便也只听皇帝与皇后的话了。若是谁喊一声,他们都听,回头便会被惠敏当做背主,后果很严重。
于是等几个穿着锦衣的少年挤进人群时,便看到几个穿着讲究的下人压着一个少女扇耳光,少女的同伴被压在一旁,虽然没被打,却也吓得泪盈于睫,看着好不可怜。
而在她们对面,两高一矮三个戴帷帽的少女静静看着这一幕,似乎非常的理所当然。
这一幕在不知情的眼中,自然便是仗势欺人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当街行凶,好大的胆子!”领头穿着蓝色锦衣的少年怒气冲冲地将要冲过来,口中 怒喝。
隐藏在人群里的侍卫及时站了出来,将人拦住。
惠敏冷笑一声:“放他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能对我做什么。”
可别忘了,惠敏是习武的,而且就传闻来看,她武艺并不差。
真要有人跟她动手,以惠敏公主的身份,她是不怕见血的。
而一旁的林锦璇则是将九公主护在身后,拍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抚,眼神却落在那即便被打了耳光也不见退却,反而目露凶恶与怨毒的少女。
虽然惠敏这直接动手,在常人眼里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公主之尊确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谈论的,这是对皇家不敬。且明知如今圣驾在衡州停留,还敢这样大大咧咧,就说明心中有所依仗,胆子大得很。
就连她旁边那个看似懂礼,实际言语间也没把公主放在眼里的,态度上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
林锦璇拉了拉惠敏都袖子,轻声道:“不如将人带回去处理。”
在街上这么闹,到底有失体面。等离开后,碧玉会帮她们处理好后续的。
恰好这时侍卫犹豫着听了惠敏的话,放了人,却见那人果真冲到惠敏面前,张口还要说什么,就被惠敏一脚给直接踹翻了。
惠敏一挥袖子,骂了句:“真晦气。”
然后道:“带走!”
只那被踹倒在地的人,在想要爬起时,无意间看向了林锦璇的位置,呆了一下,随后便被侍卫们堵上嘴扯了起来。
林锦璇隐约察觉到对方可能因为视角的缘故,看到了自己,思索片刻,便将此事略过。她戴帷帽只是想省些麻烦,又不是见不得人,看见也就看见了。
本来出来散心,结果几人回去心情都不太好。
客栈被全部包了下来,惠敏直接把人摁在大堂里审问,又让人出去打探这几人身份,包括后面来的几个少年,一个没落。只相较于那个被踹的,还有那个被打的,其他几人见情势不对,都挺老实,故而也没受什么难,只是被审问了几句。
这时候谁要是还察觉不出惠敏等人身份不同,那就是真没脑子了。
惠敏审问他们身份时,林锦璇与九公主就坐在一旁。
九公主在小摊贩手里买了几朵绢花,做工比不上宫里的精致,但样式有些不同,小孩子喜欢新奇,故而这会儿算着要给哪些人送一些。林锦璇一边陪她,一边听着惠敏那边的动静。
几人身份倒是不难查,都是本地官员家中子女,那被打的两个是一对兄妹,是衡州知府益大人家嫡出。大的是嫡次子,虽然益家应该做了些遮掩,名声还行,但看其如今表现便知道是个鲁莽冲动易怒的人。
小的是嫡长女,也是益家唯一嫡女,其余皆是庶出。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跟衡州其他官员之女关系都一般,唯一处得来的便是身边的那个少女,也是其表姐。
益和佳也不是第一次说人丑,或者说,她对除自己以外的姑娘都说丑。这也罢了,惠敏派人出去打探的时候,恰好就撞上一个苦主——被益和佳毁容的一个姑娘。
这可把惠敏气坏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转头惠敏就去皇帝面前告状,彼时衡州知府益子真就在皇帝跟前汇报衡州近些年的情况,惠敏怒气冲冲过去,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还说林锦璇被那益和佳骂成丑八怪,把益子真听得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事可大可小,但正如之前所说,态度问题。
从益和佳的言语,惠敏感觉不到其对皇家的敬畏,所以才会特别生气。
皇帝也是如此。
听完惠敏的话,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益子真许久,才道:“益大人,修身齐家治国,缺一不可啊。”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古人都知道的道理,如今参加过科举的,要还是不明白,那就没必要做官了。
皇帝道:“既然惠敏已经罚过了,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朕也不好多干预。一会益大人便将人领回去吧。”
衡州离燕京也不远,故而在这边做官的一般都比较谨慎,毕竟稍微动静大点,可能燕京就要来找麻烦了。但到底也隔着一段距离,没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一些事情没闹出来,皇帝没刻意调查,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就比如官员后院里的情况,皇帝哪里有那个功夫一个个去查呢?
他倒是没多责怪什么,益子真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嘴唇翕动,还是低下头应下了。
很明显,现在的皇帝并不想听他说什么告罪的话。
等益子真走了,惠敏才在一旁坐下,冷笑道:“父皇,我看这益大人肯定有猫腻。一个官员之女,提起公主就跟提起小猫小狗似的,胆子大的往天上去,谁知道他们家在这衡州过的什么样的好日子呢。”
皇帝无奈看她,摇了摇头,道:“益大人在衡州待了这几年,政绩还是不错的。”
惠敏道:“父皇,知府俸禄多少?”
皇帝想了想,道:“一年三百两吧。”
惠敏眼珠子一转,心里估量了一番,道:“那他夫人可真能挣钱,他女儿腰间那玉佩看着便要上千两了,他儿子腰上的至少两千两。”
说着,惠敏感慨道:“他对自己子女可真好呀。”
皇帝脸立马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