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子真当即拿起手边还装着热茶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益和城倒是没傻到站在那儿挨砸,慌忙躲开,却牵连了一旁被他的话惊呆的益和佳。
当即,不少人就听到正厅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声音高亢而尖利,听的人心里一阵发寒。
益子真也没料到,自己儿子没砸到,离得近的女儿被热茶泼在了脸上,站都站不稳,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捂着脸哭的撕心裂肺。
他只觉得耳朵仿佛因为刚刚那一声尖叫而嗡嗡作响,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他还记着益和佳刚刚被人打了十几个耳光,脸还肿着,这时候被热水一泼,想也知道有多疼。
益家一时有些兵荒马乱,另一边却是一片祥和。
衡州有衡州的特产,吃的用的单纯拿来赏玩的,总归与燕京还是有些不同。益家的事惠敏与林锦璇都没有要与九公主详细说的意思,而九公主在听说了伍平带着几个人去城郊农田里四处看看后,也很干脆地抛弃了两个姐姐,硬是跟着一起过去了。
这倒也省掉了两人带小孩的事了。
下午时,林锦璇与惠敏就在屋子里盯着几块石头看,两人都有些不解,衡州本地的人,到底是怎么从这些看起来普通的石头里搞出那么多花样的?
衡州文人间的一件雅事,便是玩石。
琢磨了一下午,林锦璇与惠敏只能说,她们两个都不是玩石的料。那些文人能从这些石头上看出那么多意境来,她们俩可能是心不诚,顶多看出个猫猫狗狗,其他都是一团雾水。
林锦璇还好些,但她看出来的,都是食物。
惠敏道:“这说明咱们都是务实的人。”
林锦璇:“……咳。”
以前林锦璇也喜欢玩风花雪月那一套,诗词歌赋她也会,但好像最近再提笔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确实都挺务实的。
与以前的她相比,如今的林锦璇更喜欢实际一些的东西,对于那些辞藻华丽的诗词文章,兴趣大减,也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所思即所见,所见即所得,想来便是如此吧。
益家的事便是在这个时候传入两人耳中的。
“益和佳毁容了?”惠敏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说话的侍卫,皱眉,“本宫记得,本宫当时可没让人动手脚,可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锦璇听到这事时,心里也是跳了一下。
那侍卫微微低着头,并未直视两位公主,却是不急不缓地将益子真回府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听闻益和佳是被她自己爹一杯热茶泼毁容的,惠敏沉默片刻,道:“来人,去将本宫那一小瓶玉容膏拿去,给益和佳吧。”
玉容膏是宫中养颜美容的佳品,宫妃们都很难得,也就是惠敏受宠,这才每年都能得一些。她也是习武的,容易磕磕碰碰,就用玉容膏涂一涂,至今也没留下什么疤痕,可以说很好用了。
等大宫女应声往停船的方向去,惠敏重新将目光看向眼前的侍卫,在触及对方的面部轮廓时,顿了顿,道:“你抬起头来。”
侍卫:“……”
林锦璇疑惑看向惠敏。
惠敏对她眨眨眼,然后重新看向那侍卫。
侍卫停顿了片刻,还是听命行事,依言抬起头,只眼眸微垂,没有与惠敏对视。
这时,他的脸才完整地暴露出来。
面若冠玉、俊逸非常。
“好俊俏的郎君。”惠敏笑着说了一句,道:“生的这般俊俏,却在本宫面前遮遮掩掩,怎么,怕本宫把你掳了去?”
林锦璇:“……”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
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侍卫道:“属下不敢。公主金尊玉贵,属下身份低贱,怕污了公主的眼。”
惠敏挑眉,起身绕着这人走了一圈,眸光闪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逼的对方不得不与她对视,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属下宁钧翳。”
“宁军医?”
宁钧翳的眼睫纤长而浓密,此刻因着惠敏的话,微微颤动,如一只黑蝴蝶般,带着一种诡秘的美感。他本人的瞳色却是浅色的,只瞳色漆黑,此刻似乎是被逼无奈,才与惠敏对视,眼神却很平静。
他道:“力拔千钧的钧,浮云翳日的翳。”
惠敏闻言挑眉,松开他的下巴,往前凑了一步,靠近宁钧翳,像是在细细打量他的面容,然后在宁钧翳身体绷紧的情况下,突然道:“你怕我?”
两人离的很近,只要惠敏再往前一些,或者稍微站立不稳,两人便会抱成一团。
林锦璇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屋中气氛莫名就有些浮躁起来。她默默端起桌边的茶盏,低头垂眸,干脆不去看。
她都如此,其他伺候的宫人自是低头不语,假装自己不存在。
宁钧翳的余光将周遭一切看在眼中,知道此刻无人会替他解围,薄唇微抿,想要离惠敏远一些再回话。
这样近的距离,惠敏说话时的吐息他感知到异常清晰,自然清楚自己若不退后,这样回话便是失礼,甚至冒犯。
虽然,是惠敏主动的。
但惠敏却在此时道:“不准动。”
宁钧翳:“……”
林锦璇口观鼻鼻观心。
惠敏道:“回答我。”
宁钧翳:“属下……不怕。”
他确实不怕,只两人如今这样的状态,明显不对。
只听惠敏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还算满意,暂时放过了宁钧翳,往后退了一步,道:“是吗,不怕我,你躲什么?”
宁钧翳只觉得头皮发麻。
惠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本宫身边的。”
宁钧翳:“……”他是临时帮忙顶班的。
这事自然也是与统领通过气的,只底下侍卫的一些调动,惠敏公主早就说过不必事事都与她说,因此这事她也不清楚。
如今……
宁钧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你是父皇身边的侍卫?”惠敏挑了挑眉,似乎心情更好了些,问道:“前途无量啊。你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林锦璇动作一顿,隐约察觉到惠敏的意图。
这……是见色起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