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身边的碧玉会武这件事,是早就与皇帝报备过的。
即便如此,却很少有人胆子这么大,会走这种近路。
当然,目前皇帝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神色从容的丫鬟做了什么,他只是听到碧玉让人通报要找林锦璇,察觉到应该是有急事,直接让人放了人。
林锦璇在看到碧玉进来后,就先在脑海里问了一句:“怎么了?”
碧玉则是快速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益和佳说您是狐狸精,狐媚子,勾搭她兄长,话说的不好听,惠敏公主气的不行,这会儿拿了剑要去益家砍人。”
林锦璇:“……”
人到了皇帝面前,肯定还是要有一套说辞的。
不说益和佳说的那些话,皇帝如果知道了惠敏拿着剑气势汹汹要找人麻烦,说不准还得误以为惠敏公主嚣张霸道不容人。
可要是说了,这话从碧玉口中说出来,又有点告状的嫌疑,也不太好。
但说到底,惠敏也是为她出头,林锦璇不想她被误会,在那瞬间做出了决定:“你如实说。”
碧玉垂着头,意识里给予肯定的答复,待到皇帝问她来意时,果然没有隐瞒,只说自己帮林锦璇拿东西的时候,因着房间隔音不好,无意间就听到了惠敏公主那边的动静,这才急匆匆过来找自个主子去劝劝人。
她语气很平静,但复述益和佳的话时,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可皇帝与皇后的脸却是彻底沉了下来,两人齐齐看向一旁的林锦璇,却见林锦璇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看着像是被那话伤到了。
皇帝生气道:“你这奴才,怎么说话的,当着主子的面……”
皇后则是道:“也不能怪她,那益家人说话这么难听,这丫鬟也只是复述,还不是你让她说的。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惠敏,这益家果真如此不知好歹,也不能让她一个公主亲自过去动手,只叫人去将那说话之人押送过来便是。”
皇帝顿了顿,沉着脸冷哼一声,起身甩了袖子,道:“走,朕昨日还想着给那益子真一个机会,如今看来,哼!”
皇后则是去拉林锦璇,温声安抚:“旁人的话是最不该往心里去的,尤其这种只看得见眼前一片天地的,你与她计较,反倒是把自己跟她摆在同一地位上。”
“这些个污言秽语,咱们有的是法子让她狠狠吃个教训,却万不能往自己心里去,平白让自己难受了去。”
皇后名声好,但不代表皇后心慈手软,真让她生气了,那些刑罚她也是用的出来的。
林锦璇顺着皇后的力道起身,本心里对这些话其实无动于衷。
一来益家人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根本没被她放在眼里;二来,昨日与益和佳那次碰面,就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良善性子,嘴巴也不干净,没招惹她的时候都被骂丑八怪,如今也不过是预料之中。
只不过当着长辈的面,她也不能表现的太淡漠,故而便沉默下来,以表示自己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听完皇后的话,林锦璇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笑来,道:“谢谢母后,我 ……其实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我何时勾引过她兄长……”
皇后道:“你在外一向有美名,说不准就是那个什么益和城听说了,自己动了心思。”
反正,肯定不是林锦璇的错。
众人速度不算快,但皇帝先让身边的侍卫去帮着阻拦惠敏,也是传达了自己的态度,故而到底是把人拦在了客栈的大堂里。
说起来,圣驾到衡州时,衡州一众官员也不是没准备院子给皇帝皇后居住。只不过皇帝拒绝了,跟着一众人包下了客栈,就这么住下来了。
当然,客栈周围也被层层守卫,没有皇帝的命令,其他人是靠近不了这座客栈的。
大堂里这会儿站着不少侍卫,林锦璇跟在皇后身后下楼时,便看到立在门口堵着路的宁钧翳,和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惠敏。
惠敏抬头,瞧见下来的林锦璇,皱了皱眉,起身道:“之前叫你避开就是不想让你听到那些话,怎么能还……”
林锦璇无奈地笑了笑:“碧玉也没想到,客栈隔音这么差。”
惠敏沉默片刻,恨声道:“这益家人当真胆子大的很,什么话都敢说,真以为自己是衡州这里的土皇帝了不成?”
皇帝沉着脸,呵斥一声:“惠敏!”
惠敏嘟了嘟嘴,道:“我这也是替父皇觉得生气,父皇那么信任那益大人,把衡州交给他,结果他倒好,由着自己夫人子女对父皇不敬,说不准就是觉得父皇一定不会对他如何,才敢肆意妄为!”
就跟一些言官,知道帝王有时候得顾着自己的名声,反而不敢对直言上谏的言官如何,于是愈发敢说,有时候甚至会胁迫帝王顺着他们心意行事,胆子大的能捅破天去。
皇帝道:“好了,此事朕会让人仔细调查,你也别如此冲动行事。”
见惠敏还是一脸不服气,皇帝看了眼皇后,皇后便笑着上前,拍拍惠敏的肩膀,帮着她理了理衣襟,语气温和:“本宫知你与明瑶姐妹情深,听见人如此说她,恼怒也是可以理解。只这件事,说到底传话的人都是你的人,如果你真在这时候拿着剑打上门去,到时候传出来,他们不知内情,只会觉得你作为公主肆意妄为,有损公主名声。”
“咱们来这虽然时间不长,但也隐约听到一些对益大人一家的评价,益夫人与几个子女不说,益大人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这种时候,你不管不顾的闹开,他们先入为主,说不定还觉得你捏造谎言……惠敏,冲动要不得,对不对?”
惠敏其实这会儿也冷静不少,知道皇后说的没错,不管事实如何,如果她就这么打上门去,有理也没理。
惠敏道:“难道我就这么算了?”
她看向林锦璇,见她神色还算平静,眼眶也没红,心里微微松口气,继续看向皇后,道:“母后,我讨厌那个益和佳。”
她是公主,她讨厌一个人,难道还不能把那人如何了吗?
皇后转头与皇帝对视一眼,然后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母后教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