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刚进东宫,钦天监早几日便预测或有暴雨,偏偏在这时候突然就落了下来,打的人措手不及。
跟在林锦璇身后的人慌忙叫人去取伞,林锦璇那把神奇的伞却落在了府里,被她交给了弟弟的奶娘,就是担心哪日下雨了,安安不小心被淋着生了病,那就麻烦了。
不过她运气倒是好,雨水落下来时,她前脚刚踏进游廊,故而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倾盆的大雨,没等拿伞的宫人,询问太子妃如今的去向之后,脚步匆匆往那个方向赶。
其余众人自是紧随其后,林锦璇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人比想象中多,便又停下来,吩咐他们去守着东宫几道门,也不要求他们拦住什么人,只将今日进出东宫的所有面孔都记住,以备万一。
如此一来,等林锦璇赶到太子妃的产房,身边便只剩秋霜与林文。林文作为跟在她身边最久的护卫,总是有几分特殊地位的,这会儿并没有进产房的院子,而是站在院子外一处随时能应对的角落,接过了宫人送来的伞,安静立在雨中。
林锦璇没空去跟他纠结要不要在雨里看着自己,看到产房门口正安排着什么的嬷嬷是太子妃的奶娘,微微松口气,上前道:“宋嬷嬷,表嫂如何了?”
见着她,宋嬷嬷也是松了口气:“荣惠殿下来了,老奴就放心不少了。”
“公主可要为我们太子妃做主啊,本来今日里还不会发动的,偏偏今儿个早上,太子妃娘娘在院子里滑了一跤,老奴等虽然搀扶的及时,还是吓到了太子妃,这才、这才……”
闻言,林锦璇掐紧了手心,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她眼神微冷:“可查了?”
宋嬷嬷道:“老奴当时忙着送太子妃娘娘进产房,又叫人通知了您,一时没顾得上。”
林锦璇闻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仅剩的丫鬟秋霜。
她自然知道,秋霜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她的人,但这种时候,除非瑾王对那位置有企图,否则太子作为瑾王的子侄,他应当也是会护着的。太子妃也如是。
看见她的目光,秋霜面色从容,微微颔首:“奴婢这就去安排。”
见秋霜离开,宋嬷嬷问道:“殿下,老奴……”
林锦璇道:“无妨,若真是有心人算计,嬷嬷方才没顾得上,这会儿我再安排人,想来对方也只防备了东宫的人。”
实际上是她一直怀疑秋霜有特殊的信息渠道,只是这事不好与宋嬷嬷说而已。
随后,林锦璇又道:“不过,算算表嫂的日子,也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也说不准就是巧合,宋嬷嬷也不要太担心,表嫂这一胎养的好,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掐紧的手心微松,林锦璇这些话也劝慰到了自己。她听见产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叫声,屋外便是劈啪作响的雨声,将这天地间的其他声音都盖得模糊,只眼前宋嬷嬷的声音最为清晰。
她道:“我想进去看看表嫂,可好?”
宋嬷嬷闻言,有些犹豫。
她会第一时间安排人去通知林锦璇,也带着一点出了意外想求援的意思,这自然也是因着最近这段时日,林锦璇与太子妃相处的不错,看着倒是真亲密了起来。
但宋嬷嬷心里未必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总还记得当初的传言,说是眼前这人差点便成了太子妃……
太子妃自己不膈应,宋嬷嬷作为她奶娘,心里偶尔想起来,难免就会为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而对林锦璇生出一些排斥之心。当然,这并不影响她让林锦璇来帮着守着产房,毕竟这种时候,林锦璇不论是真心对太子妃,还是表面功夫,都不会让太子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但进产房……
宋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但要怎么拒绝,也是个难办的事。
宋嬷嬷张口道:“这……产房血腥,恐怕会……”
“嬷嬷。”一位宫女掀起帘子出来,看见林锦璇时,笑了笑,屈膝行礼:“见过荣惠公主。”
林锦璇叫她起来,便听着宫女道:“里头娘娘听说公主来了,想见见您。”
宋嬷嬷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但在宫女含笑的表情下,收敛下来。
她们的动作非常隐蔽,包括宋嬷嬷的神色变化,都是非常细微的。但林锦璇还是将一切收进眼底,心中并无波澜,只微微颔首,道:“好,且容我换件衣服,免得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去。”
她过来的急,一路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这话没有自贬的意思。
宋嬷嬷闻言,表情好了一些,宫女还是带着点儿微笑,倒不似宋嬷嬷方才那样,神色间总是带着一些焦急。
“想来表嫂如今状态还不错。”这个念头在林锦璇脑海中一扫而过,随后她便随着宫女去另一边的房间里,换了外面的衣服,这才随着宫女进去了产房。
太子妃的面色还不错,只微微有些发白,想来也是疼的。
林锦璇未直接上前,关切地打量了片刻,听见太子妃问她:“外面下的雨可大?”
林锦璇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她会先问这个,但还是给了回答:“方才刚进东宫,便落了暴雨下来。表嫂不用担心,想来这暴雨也下不了多长时间。”
七月初,今日又是立秋,已经出了夏天了,却还是有些热意。这雨一下,之后便是凉爽的秋日了,林锦璇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太子妃面上闪过一丝忧愁之色,却还是露出一抹笑,招手叫她过去。
林锦璇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几步,仍旧与太子妃隔着几步的距离,道:“我刚从外面来,恐还带着一点儿寒气,便不与嫂嫂靠的太近了。”
太子妃闻言,不再多言,道:“我今日发动的有些突然,但左右都是这几日,其他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是怕惊了母后,故而才没有将早上的事与母后说。至于你,想来方才外间宋嬷嬷也与你说了一二,此事我方才想了想,或许真就只是意外,倒是劳烦让你急匆匆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