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猪肉,真没什么人爱吃。
因为猪肉有股臭味。
但宣连瑾年少入伍,之后因为环境原因,算是什么肉都吃过的,除了人肉。对于猪肉是个什么味儿,他可能比皇帝要清楚的多,闻言似乎也来了一些兴趣,微微扬眉。
不过在场还有一个关注点没被带歪的人,那就是闽侯爷。
之前不久才听闻付睿恒与自己女儿那些事,如今又听到付睿恒的名字,闽侯爷压根就不在意什么猪不猪的,察觉到两个上位者注意力都要跑偏,轻咳一声道:“这付睿恒倒是运气好。”
众人闻言,又都看向他。
皇帝:“此话何讲?”
闽侯爷倒也没隐藏自己如今对付睿恒的嫌恶,道:“此前听闻有人不慎被牛马撞了一下,直接摔成重伤,又或者当场死亡的。这猪听上去就十分笨重,撞了一下,那付睿恒竟然没死,可不就是运气好么?”
众人无言。
林锦璇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唇角微抽。
她其实怀疑付睿恒这事跟她脱不开关系,而系统显然是不会直接取人性命的,不然因为她跟系统死掉的人就得有几个。就连最开始被当做试验品的那个方小姐,如今不也好好的,只是暴露了自己品行不佳的事实,婚嫁艰难罢了。
宣连瑾道:“侯爷若是想,眼下其实是一个好机会。”
意思很明显,如果要付睿恒死,这次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暗地里下手,让付睿恒顺理成章不治身亡。
皇帝眉眼微动,摆手让那侍卫先退下,然后才对宣连瑾道:“再等等吧,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这事朕会看着处理,你也不用太费心。”
“之前不还说想去教训教训倭国那边么?如今国库充盈,去年南方那边收成不错,如今正是好时机。”
林锦璇听到这,就知道皇帝心中已经大致做出决定了。或许之前皇帝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之所以会叫上闽侯爷这些人,也只是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因素影响他的决断罢了。
而林锦璇之前说的那些,虽然没直言,但也是暗示她怀疑朝堂上也有与前朝那些势力有所联系的官员在,以及这燕京中的其他勋贵。别以为勋贵就彻底站在本朝这一边了,有时候只要有利益,亲娘都能杀,何况其他呢。
而且林锦璇也不是无的放矢,她也是从上辈子的一些事中窥见了一些东西,只是如今无法拿出证据,也只能言语上暗示一番罢了。既然是暗示,便也不需要刻意拿出什么来证明,只要皇帝他们能够因此而警醒,目的也就达到了。
皇帝既然如此说,宣连瑾便也没说什么,几人便又转而提起倭寇一事。其实在宣连瑾对着北境大打出手,打的北境蛮人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时候,以往时常要弄出点动静的倭寇就老实很多,如今已经有四五个月未曾收到倭寇抢掠百姓村落的消息了。
但在北境消息传到那边之前,也就是宣连瑾出征的第一个春天,倭寇可是不仅不收敛,反而愈发猖獗的。无论是皇帝还是宣连瑾,又或是朝堂上其他官员,对于倭寇那就没有一个好脾气的。
之前不找麻烦是因为暂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今腾出手来,瑾王也想好好训练一批水师出来,那不就正好拿这些倭寇练手得了?等水师练成。到时候要不要把倭国也打下来做自己的国土,到时候再看。
按理这种时候林锦璇不适合在场,但无论是皇帝还是宣连瑾,又或是闽侯爷他们,都没有要赶她走的打算。当然,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去问林锦璇的想法,但只是留她旁听,其实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这一说,就说到了用膳的时间,皇帝把众人都留了下来一起用膳,等到膳食一道道端上桌的时候,才笑呵呵地与众人道:“今日这一桌菜,用的都是伍侯培育出来的菜,诸位都来品尝一二!”
林锦璇扫了眼,就这一眼,她就看到了四次土豆,看起来应该是不同的做法。
这时皇帝指了指那一盘巴掌大一块的饼,道:“对了,此物应该是伍侯教御膳房做的可乐饼,据说女子与小孩更为喜爱,荣惠也尝尝。”
说着,又让其他人也跟着尝尝,倒也不是让林锦璇单独吃一盘的意思。
林锦璇闻言,抿唇笑了笑,与皇帝等人一桌吃饭,她倒也没太拘束,下巴微抬,自然便有人帮她夹菜到碗中。
这可乐饼的名字在林锦璇看来有些奇怪,但如果是出自伍平,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与她来自不同的世界,有任何不同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东西确实好吃,是此前她未曾吃过的味道,有些脆脆的,口感与味道都不错。
这一餐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这一天,林锦璇的心情都不错。
闽侯爷回去之前,找了时间与她单独说话。只不过父女俩走到僻静处时,相对而立,却是静默良久。
半晌,闽侯爷抬头看着红墙上斜斜落下的余晖,慢慢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林锦璇先开的口,她道:“父亲是在想四妹妹的事么?”
闽侯爷沉默片刻,才道:“你四妹妹……也是被她母亲养歪了。”
林锦璇沉默了。
意识到自己这话可能让女儿误会了什么,闽侯爷连忙开口,道:“我并非是为她开脱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毕竟是一个父亲,在得知自己女儿如此行径后,在愤怒之后,心情也十分复杂难言。
闽侯爷道:“说到底,我也是她父亲,她年纪才这么小,却屡屡做出错事,虽然有其母未曾将其教养好的缘故,却也与我这个父亲脱不开关系。若我早早察觉不对,将她与她生母分开,另外安排人好好教养,或许也不至于发展成如今这样。”
林锦璇微微一愣。
闽侯爷又叹了口气,“如今陛下都已经知道她品行不端,你四妹妹……算是废了,日后恐怕婚嫁怕也是……”
林锦璇:“……”
她不知要说什么,心中却觉得酸涩。
就是这样,她才无法像爱母亲那样爱父亲,却也无法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