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得那知县不靠谱。
别的不提,听到外面那么多人的动静,那知县就带着家仆举着扫把扁担就出来了,就算是应敌,这统筹能力也太差了些。
林锦璇:“那女子如今在哪?”
碧玉轻声道:“应当是在县衙后面的院子里。”
林锦璇:“请了大夫吗?”
话音才落,房门被轻轻叩响。
二人停住话头,齐齐看过去,随后碧玉在林锦璇目光示意下,走到门口打开门。
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林锦璇一时没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便看见碧玉让开身,孙菊清走了进来。
林锦璇:“……”
这也太巧了。
不过,有孙菊清在,看来那受害人的身体也能好好看看了。
孙菊清道:“哎呀,我还在水师营那里给一个士兵讲按摩呢,王爷一道口令就把我催过来了,还好我轻功不错,不然啧啧啧。”
又是宣连瑾。
林锦璇沉默片刻,道:“今日不早了,你既然寻过来,可还有房间住?”
孙菊清:“没事,我去找简将军凑合凑合。”
林锦璇:“……嗯,去吧。”
大半夜的,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一点暧昧关系,但林锦璇也不喜欢这个时间段跟一个男子在房间里多聊。
有什么,明天再说便是。
结果第二日,林锦璇派出去抓人的回来,带过来的消息提到昨日夜里抓人的时候,还是跟那些个山民起了冲突。
说是山民,其实就是住在山上不愿意搬下来的一些百姓。山民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虽然住在山上但还是在官府登记过的,有户籍,多为猎户,靠着打猎为生;一种就是没有登记的黑户,躲在山上不愿意下山来,也不怎么与山下人来往,不愿意向朝廷交税的那一类。
其实因着如今农业的发展,在山上开荒的人实在少数,而猎户一类的百姓名下一般没几亩田,每年按人头交税,并不多。
但就这么一点税,有些人也是不乐意交的。
而这次犯事的山民,林锦璇上午到县衙时,知县与她明言是在官府登记过的。
而等林锦璇询问官府收缴税务情况,知县啊了一声,又卡住了。
林锦璇:“……”
你这个知县到底当了个什么东西啊?
最后还是督查司的人出面,因为之前查过账目,他们记性好,还记得这事,道:“账目上记录是按年交了的,有时候朝廷会看情况减免一些,山民没什么太大的收入,便也直接免了。”
这点权利县衙还是有的,只要不是大批量免除,几个人头也是可以的。
但也不是年年都可,都是看历年收成来算。
林锦璇无语地看了知县一眼。
不过想到一些世家出身的子弟,勉强考上一个功名实在考不下去了,家族里也会帮着安排一个小官的位置,带上靠谱的谋士就上任了。这情况历史上就屡见不鲜,到了本朝也是有的,只要管辖范围内平静安乐,这种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种身份地位带来的“特权”,至少目前是很难杜绝的。
事情要一件件办,林锦璇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看一件事不顺眼就全给他掰正自己想看到的样子,对此也只能欲言又止然后忍耐下来,当做没看见。
好歹她这会儿也听到督查司的人与她说过,这知县看着是不靠谱了一点,但是这一片县城在他的“治理”下还真没出什么差错,估计也是身边人靠谱,总比一些人没有自知之明胡乱作为来的好。
按照知县所说,这山民是几户人家一起聚集在山上居住的,已经形成了一个村落的规模,其实说村民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他们那地方偏僻又不好走,平日里除非必要都不与外人接触,大家喊山民喊习惯了,一直没改。
连带着他们住的地方,也没个具体的名字,只根据他们住的那座山来称呼。
要不是林锦璇后面派出去的士兵本身有些手脚功夫,又带着兵器,上山抓人,在起冲突的时候也很干脆的直接进行了武力镇压,真靠县衙之前派过去的那几个衙差抓人,恐怕得见血。
这会儿人被压倒大堂上,见着了知县身上的官袍,那几个被抓过来的男男女女还龇牙咧嘴的,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
林锦璇都看乐了:“这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是没把知县你放在眼里啊?”
普通百姓见着官府衙门的人,大多都有敬畏之心,不说吓得浑身发抖,那也是不敢与之对视的。
这些人被强行抓过来之后,没长教训,这会儿还敢怒视一县之主,那胆子也太大了。
或者说,不知者不畏。
正这么想着呢,林锦璇突然感觉到一道让人不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循着来源望过去,便对上一双色眯眯的眼睛。
那是个看着便不修边幅的男人,胡子邋遢的,看不清面容,只那双眼睛此刻正惊艳地看着自己,不仅大胆的上上下下打量,眼神里还透着一股子淫邪之意,明显是在想些让人觉得恶心的东西。
林锦璇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抬手一指,冷声道:“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此话一落,满座皆惊。
知县被唬了一跳,心说自己这还没开审呢,怎么就先要见血了。
但他还没出声,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林锦璇身后的林文便是摆手轻轻挥了一下,便有二人出列上前,压着那被捆的严严实实的男子往外拖。
林锦璇看着那人眼里先是愤怒,随后便转为惊惧的目光,垂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了压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
她是不怎么喜欢动手杀人,但不代表她不会杀人。
那人被塞住了口,被拖出去时也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林锦璇的人也没有一点要拖延的意思,拉到外面空地上,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林锦璇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也没嫌弃县衙给她的茶水不够好,慢悠悠道:“天潢贵胄都不敢用那样的眼神冒犯我,你们这些山民倒是胆子大,到了这里还不老实,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够我一个个杀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