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不知道伍平在燕京做了什么,但她对伍平印象一直很好,故而也从不怀疑伍平会做什么损害她利益的事。
在收到来自燕京的信件后,林锦璇也明白了皇帝的想法,倒也没多迟疑,直接将事情与闽侯爷以及简瑞延说了一声。
然后,简瑞延去与知县沟通了一番,点了几个衙役,又留了几个人手在那处山脚多留几日,便启程回苏州了。
时隔几日重新回到苏州,林锦璇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碧玉这次没跟着回来,而是另外在那县城里租了一处院落,安置那些受害者,暂且先照料着。等情况稳定之后,碧玉也会想法子看情况给她们安排后续的生活问题。
因着林锦璇这边之前就帮助过不少老弱妇孺,碧玉经手这些事的次数不少,很是有些经验,加上她还有那么多养子养女,在这方面是最可靠不过的人选了。
“总算是回来了,一路上可都安全?”侯夫人听到消息就在门口等着,见着林锦璇下马,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温柔询问:“你走后没多久,有关你与简将军出城剿匪的事就慢慢传开了,我知你一向有分寸,但没亲眼看着,总是忍不住担心。”
林锦璇还未开口,一道小身影就跟在侯夫人后面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然后便是林霄奶唧唧的声音响起:“姐姐!姐姐,安安想你!”
被忽视的闽侯爷:“……”
他这么大一个人,此时此刻好像被忽视了个彻底。
林锦璇摸了摸林霖的小脑袋瓜,对侯夫人道:“我没事,路上也很顺利,有简将军与父亲在,即便这一路还有其他土匪支流,也不敢对我们出手。”
“本来让母亲来江南,是想着让您来这儿松快松开,没想到倒是因为我的事让您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侯夫人拍她:“别说这样的话。”
说着,侯夫人又摸了摸林锦璇的胳膊,蹙眉道:“才几日的功夫,又瘦了。可见这几日还是吃了不少苦,怎么你父亲过去也没帮上你的忙么?”
言语间都带着点嫌弃了。
闽侯爷:“……我也不是万能的,娇娇也是因着那些人命食不下咽,我劝也劝过了,你……哎,我这几日也吃不下东西呢。”
他上过战场,手里也沾过人血,但闽侯爷自认为自己其实不算是什么嗜杀之人。他沾过的那些人命,如果他不动手,死的就是他,那是生死相拼,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那些凶手与那些受害者却并非如此,至少在闽侯爷看来,那么多条人命,死的毫无意义。
他们杀人,不为家国,只是单纯发泄自己的兽欲,不堪为人。
侯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锦璇抿唇,轻声道:“母亲,此事不急,咱们还是先进府吧。我想先去梳洗一番。”
侯夫人闻言,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道:“对对对,是我太着急了,我让人给你备了热水饭食,你们父女俩快去洗漱,然后出来吃些东西,别饿坏了。”
这一茬便暂时揭了过去。
洛春园这边是温馨一家人的气氛,另一边却并非如此。
简瑞延一行人身上带着明显的肃杀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又押着一群带着枷锁形貌狼狈的人从城外进来,穿过大街往府衙行去,这一路上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崔秦石虽然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提醒,也安排人接应了,但还是被这大阵仗镇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头皮发麻。
无他,他总觉得自从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之后,苏州这片地界上,好像就没安生过。
哦,不能说是他,应该说自从荣惠公主来这之后……
可把人押过来的是简瑞延,这位简将军在普通百姓那儿名声并不显,或者说如今在朝所有武将的光芒都被瑾王一人压制了,偶尔有人在瑾王的光芒之下闪烁一二,短暂的掀起一片波澜,但时间过去之后,大部分人提起将士,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瑾王。
但这也只是对于百姓而言,对于官员,尤其是暂时坐在一把手位置上的崔秦石这样的官员,对于简瑞延这样的人物还是记忆深刻的。
能在瑾王麾下冒头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崔秦石:“哎呀,怎么是简将军您亲自护送,这可真是……这些人便是殿下此前提到的那一批人?”
简瑞延冷淡颔首,道:“人给你送过来了,有几人妄图逃脱刑罚故作疯癫,还请崔大人与底下的人说说,别被轻易哄骗了过去。”
崔秦石闻言,连忙点头,“是是是,证词一类的之前本官这边也已经收到了,只是还未来得及翻看。本官已经让人安排出了牢房,只是牢狱之中还关押着去年抓捕的一些犯人,原是打算今年秋后问斩的,没什么空余的房间,恐怕得让他们挤一挤了。”
顿了顿,崔秦石试探着问道:“您说的疯癫……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如果会自相残杀的话,他就得想法子将人隔开了。
至少,不能在荣惠公主安排的人到之前,让他们就那么死在自己这大牢里。
简瑞延道:“控制住手脚即可。”
说着,他顿了顿,才道:“此前并未多加限制,但无一人自残。”
所以不管是他们互相之间残杀对方,还是自杀,如果要做的话,早就做了。如今转移到了苏州大牢,都还活着,就说明他们压根就不敢死。
如此才是最好。
若死的不怕,那所谓的惩罚就达不到效果了。
崔秦石也听出简瑞延话中意思,连连点头:“好,本官知道了。此事本官会让人安排妥当,简将军这一路辛苦,可要留下来用些膳食?”
简瑞延:“不必,末将还要去王爷那复命。”
提到瑾王,崔秦石自然也不好再客气,亲自送了几步,把人送走之后,转身的功夫,微笑的表情就收敛无痕。
他揉了揉眉心,露出几分苦恼之色,问身旁方才一直保持安静的典史:“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