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出嫁也没几日,但林锦璇这一回来,就闹的好像她许久未曾归家一般。
热热闹闹说了一些小话,林锦璇答应留下来与大家一起用完膳了再回去,林锦雪才把依依不舍的林锦晴给拉走了。
其实也不怪林锦晴依依不舍,实在是……之前林锦璇在燕京的时候,不是在侯府住,那就是去宫里,不然就是在公主府住着。宫里她见不着,也不敢贸然因为想姐姐了就往宫里送信,但公主府她去了几次后,就自在了很多,想去的时候就去,便是林锦璇不在了,林锦晴还能去公主府跟府里养的那些猫猫狗狗狐狸小鸟等玩儿。
可瑾王府就不成了。
她不敢。
方文嘉走之前,还与林锦璇说:“一会儿若是有空,去我那院子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正好你今日来了,倒也省了我一道事儿。”
林锦璇应下不提。
等方文嘉她们走了,林锦璇才看向闽侯爷,轻咳一声,道:“父亲,不如我们去书房吧。”
闽侯爷自然没有意见。
林锦璇是为了侯夫人用的那个安神符来的,但明面上她也有事情要与闽侯爷说。见父女俩似乎要说什么正事,侯夫人也干脆,直接道:“我去看看安安那小子,他最近要跟着夫子读书,要是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坐不住闹腾着要来,一般人压不住。”
随后,侯夫人就主动离开了。
等人一走,林锦璇与闽侯爷各自入座,又让人去书房门口守着,免得哪个下人冒冒失失的靠近,听了些不该听的东西。
等林锦璇将宣连瑾与她说的那些话告诉闽侯爷,闽侯爷的表情也是变得十分凝重,直到林锦璇说,这些话陛下那边已经知道了,且反应平常后,才微微放松些许。
林锦璇道:“背后之人许是冲着我来的,但也可能只是利用我来做靶子,挑起一些人的心思罢了。”
她这话,闽侯爷自然听得懂,沉吟片刻,道:“我身上还有一些职位,因陛下说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手,若是全交给林霄,又怕你哥哥年纪轻,压不住,倒是生出一些事端来。”
“这样,我明日进宫,与陛下说说,把身上这些能早点交出去的都交出去,如此我方能无事一身轻。左右我一年里清闲下来,已经习惯了,再让我回去忙那么些个公务,怕是还不习惯。”
说着,闽侯爷呵呵一笑,道:“我老啦!”
说着这样的话,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颓丧,反倒是乐呵呵的,不像是服老的模样。
林锦璇笑着道:“您老什么,还在壮年呢。若非为了我与哥哥,您也不用这么早就退下来,还是我与哥哥委屈了您。”
闽侯爷摆摆手,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子孙上进是好事,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安安生生平平顺顺退下来,在家养老,颐养天年就是幸事。”
功遂身退,天之道。
能退的时候不退,到时候被架在那儿,想退都退不了,想好好收场就难了。
闽侯府与国公府能延绵几代富贵荣华,依旧在上位者眼里维持忠臣形象,便是因为这两家每一代都很明智,到了该退的时候半点不留恋,直接就退了。贪慕权势?权势再大,若是惹了上位者的眼,那都是转眼成空,还拖累后代子孙,不值当。
林锦璇也读过《道德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担心父亲因此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闽侯爷虽然是做爷爷的人了,但算起来还真不能算老,同龄人都还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他却为了子女能够得到上升空间,不得不退下来,心中抱负可能也无法施展了。
但看闽侯爷神态之间不见半点勉强,又想到他平和不少的眉眼,林锦璇稍稍放下心。
至于那诛心流言……
闽侯爷道:“既然王爷直接将此事与你说,想来就是上面并未怀疑过你与我们闽侯府的忠心,这是一件好事,但也该叫你心中警醒一些。”
林锦璇轻轻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闽侯爷叹气,道:“希望你是真明白。你是什么性子,以前为父还能说看得出七分,如今你长大了,接触的事情多了,见过的人、见过的事,许多为父也不知道,对你的心思……或许也只能看出个三分来,多的竟也猜不出来了。”
林锦璇一怔。
闽侯爷说完,又摇头失笑,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如今也入朝为官,如此反倒是好事,若是轻易叫人看出心思来,反倒对你不利。”
林锦璇眼睫颤了颤,片刻后,才低声道:“父亲,女儿……”
闽侯爷抬手摆了摆,笑呵呵道:“你不必多言,为父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转眼你与你兄长都长大了,都成婚了,有自己的心思再正常不过。我说这些,也不是想问你到底怎么想的,只要你们不做什么触犯底线的事,你们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林锦璇抿唇,最后缓缓露出个笑,轻轻点头:“嗯,父亲放心,女儿心里清楚着。”
之后林锦璇又与闽侯爷聊了聊家常,她想到宣连瑾那话,不动声色地试探了闽侯爷几次,得到的结果让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父亲如今只是心境平和,没有什么出家的想法,对什么道教佛家没什么兴趣,还觉得修道修佛都是没事找事。
虽然这样有点不尊敬明真道人,但……咳,大家都是普通人,做普通人做的事就行了。
等从书房出来,林锦璇犹豫了一下,看着时辰还早,先去了一趟侯夫人那儿,打算与母亲聊会儿,再去寻方文嘉。
不想,见了母亲,她直接给林锦璇抛出一件让她愤怒不已的消息来。
侯夫人:“你大婚那日,有人伪装成侯府下人,混进后院,想把安安骗出府去。”
林锦璇瞳孔微缩:“什么!?”
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想拐走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