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锦璇终于把自己不在时堆积的一些公务打理清楚,也到了她休沐的日子。
宣连瑾原早几日便说要带她去街上逛逛,林锦璇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下了。
二人起来之后,默契地穿了便装,便一同出门了。
只不知是巧合还是那人故意,林锦璇出门的时候,发现二人身上的衣服,看着倒像是同一色料子做出来的。因着不想太打眼,二人身上的便装都没有太多的花样,只边角处绣着一些纹样,林锦璇的是银铃花,宣连瑾的便是竹叶。
偏隔远一些看,好似又没太大的差别。
林锦璇只扫了一眼,看向宣连瑾,也没问,只上车之后,细细思量后,若有所悟。
待马车行至闹市,拐过弯,就好像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热闹与喧嚣便是隔着车厢也能听到一些,充满了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马车在一处食肆前停下,林锦璇与宣连瑾一同下了车,虽二人穿着便装,但他们二人容貌摆在那儿,便是穿着再简单,只要不刻意遮掩容貌,怎么穿都普通不起来。
再者,二人身上那独特的气质,也并非换一身衣服就能掩盖的。
故而,一露面,食肆里正在忙着招待来来往往客人的老板就看出来了贵客,连忙上前客气招待:“二位贵客,可是来小店里用膳的?您二位这时候来的正好,咱们店里……”说着,这人一口的吴侬软语,便又快又清晰地将店里几道特色食物给报了个遍。
然后,他弓着身,笑眯眯看着二人:“您二位来点儿?”
还有那记性好的,盯着林锦璇看了几眼,认出人来之后,顿时有些坐立难安,不知自己该不该起身行礼。
林锦璇扫了一眼食肆内的布置,浅笑着与老板聊了几句,一边说,一边与宣连瑾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进了店内,直接便在大堂坐下了。
恰好就坐在那坐立不安的人旁边,林锦璇经过对方时,也看出他的窘迫,便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主动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紧随其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也只是那样扫了一眼,就像是看路边经过的石子,眼神里毫无波动。如此,反倒是叫人更放心一些。
毕竟,别的地方还不知,只苏州这片地界上,因为督查司的缘故,几乎人人都知荣惠公主,也对荣惠公主的事比较关心。如今在苏州,在江南,不知荣惠公主与瑾王婚事的,出门都要被人笑几句的。
故而,既然认出林锦璇,再去判断紧跟她身后那人的身份,便就不难了。
对于这样一个威名赫赫的王爷,别说是把他当石子了,看都不看他一眼,那都是好事。
食肆外是热闹的街道,商贾云集,繁华喧嚣;食肆内是来来往往过来品尝美食的食客,在短暂的对新来的客人投注一些关注之后,很快便又转移注意力,与身边人谈论起最近身边发生的事。
林锦璇见食肆里布置的桌椅板凳被擦拭的很干净,便拦住了春棠打算拿帕子的动作,撩起裙摆动作优雅地坐下后,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距离他们位置不远处,两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正好奇望向这边。
不经意间,与她对上了视线,少女面上一下就生出了红晕,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对她笑了笑,便要收回目光。
林锦璇回以一笑。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场景,至少同样的场景,在燕京并不算罕见,但在苏州,此情此景,却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欢喜几分感慨。
老板提来一壶热水,两个白瓷碗,筷子则就在桌上的一个竹筒里放着,要用的时候直接拿便是。将瓷碗放下时,老板还说了一句:“咱们这儿的碗碟筷子,每日都用滚水烫过,大夫说这样干净,您要是不放心,其实也能用自带的碗筷,都一样。”
林锦璇含笑应了一声,转头询问的目光看向宣连瑾:“老爷?”
虽然出门时就说在外换个低调的称呼,但听到老爷这样的称呼,宣连瑾拿筷子的动作还是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无妨,这里确实打扫的干净。”行军打仗的时候,用餐时哪有空讲究那么多,宣连瑾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这方面反而没那么多讲究。
林锦璇见此,笑了一下,便也没再多事。
食肆里有包子有粥有一些苏州地方特色小食,林锦璇与宣连瑾各自带了一人,一共四人,几乎每样都点了一份,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到旁边坐着闲聊的食客们不经意间看到林锦璇面不改色吃下了隔壁少女三倍的吃食后,交谈声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一个个忍不住往林锦璇肚子上瞧去。
看着也是个体态纤瘦的夫人,看着也年轻的很,怎么……能吃这么多?
倒是宣连瑾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抬眼,冷冰冰地看了回去。
吓到众人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宣连瑾收回视线,看向林锦璇手边空了的碟子,心中倒是对这食肆的厨子颇为赞赏,道:“你若是喜欢他做的吃食,回头倒是可以让人去府上……”
林锦璇这会儿也吃的差不多了,接了春棠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闻言笑了笑,道:“不必了,东西确实味道不错,但我今日吃的比平日多,却并非是因为他手艺的缘故。”
宣连瑾抬眸。
林锦璇心中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猜测,只是算着时日还早,并没有让陈太医过来确诊,面对宣连瑾时也没说,只道:“这几日胃口好些,肚子也比平常更容易饿,这便稍稍多吃了些。”
其实也就比她平日里的分量多了一点罢了,毕竟林锦璇自己是个习武的人,饭量不能与普通姑娘比较。
宣连瑾闻言,又细细打量一番她面色,见她面色红润,神色自然,这才道:“许是最近这段时日劳累了些,今日你便好好休息休息,那些事多的是人愿意操心,你只把控大局便是,以自己身体为要。”
林锦璇含笑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