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意目露惊诧。
林锦璇接着道：“我与你说这个呢，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江南一带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商会，在苏州建立起全国第一家超市。”
薛知意闻言，眼神里带上疑惑：“您说的商会，民女明白，只这超市，是什么？”
林锦璇看向春棠。
春棠便上前，细细与薛知意说起自己从碧玉那边学来的东西。
薛知意听着听着，面上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忍不住微微皱眉，问道：“您的意思是，是要来一个比较大的……呃，杂货铺子？”
林锦璇挑眉，“也可以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薛知意面露疑惑：“恕民女失礼了，民女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锦璇笑了笑，道：“我实话与你说吧，明年我许是就不在苏州了。”
薛知意闻言，神色一下就紧绷了几分，有些紧张地问道：“您、您要辞官了么？”
林锦璇眼神闪过几许讶异，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这么想，瞧着好似还有些惊慌似的，但还是温和解释了一句：“非也，明年我要调任去别的地方任职，自然也就不在苏州继续任职了。”
薛知意闻言，像是松了口气，但瞧着也有些失落，不自觉地垂下脑袋，转瞬又想起自己如今是在贵人面前，重新挺直了背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声恭喜。
林锦璇笑了笑，没说自己之后可能只是一个知县。
这事也说不准，还得看陛下的意思，左右不论是什么样的位置，只要给她施展抱负的空间，品阶高低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官位再高，难道还能比她如今的身份更高么？
如今的林锦璇，除了宫里三大巨头之外，也就一个宣连瑾需要注意一二，其他人对上她，都只有恭敬退让的份。
这种情况下， 便是只给林锦璇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也不会有人真以为她好欺负了去。
之所以与薛知意提起这件事，其实也是林锦璇观察薛知意一段时间之后，想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在碧玉出发之前，林锦璇曾经与碧玉在私底下谈论起薛知意来。
当时碧玉就察觉出林锦璇在确认过薛知意的人品后，想帮她，却又因为自己并不擅长商场上的那些事，也不愿意以权压人，故而有些苦恼。
于是碧玉就提出了超市这个概念。
而方才，春棠告知薛知意的，与其说是超市，不如说是商场——将各种大大小小质量过关的商贩们聚集在一起，集中开店，主打一个物美价廉，安排质量考核流程，集中交税，商场所有者适当收取一些铺面费用，另外安排好巡视的保卫人员，确保商贩以及百姓的人身安全……
林锦璇想的是这样会对百姓们造成的影响，但薛知意自懂事起就会打算盘的人，很快就看清楚这主意背后隐藏的东西。
但她也知道，以林锦璇这几年几次行事表现出的人品，想弄这么一个超市，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敛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事，民女怕是得回去与家父商议一二。”
林锦璇微笑颔首：“可，我也可以提前与你说一声，若这超市能开起来，玻璃窑、纺织厂以及最近新建起来的木厂都愿意加盟，在超市里开一家分店。”
薛知意闻言，眼睛亮了亮，手心攥紧了一些，忍住了直接接下此事的冲动，嗓子微微发痒，柔声道：“民女会与家父转达您的意思。”
林锦璇嗯了一声，浅笑着说道：“想来商会的事也是如此，我便不多问了。只若是有了决定，还是趁早让人过来回话，若是时间拖的长了，我怕是也得另外寻人问问了。”
意思便是，这件事不是你们薛家才能做，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找别人试试。
薛知意连忙应下，表示自己会尽快与薛父商讨出结果，过来回话。
临走的时候，薛知意也得了个确切的时间，五日之内就要给明确的答复，不然林锦璇就要另寻他人了。
谁也没问，林锦璇为什么不自己办了这事，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薛知意离开后不久，梁芳华上门拜访。
林锦璇依旧坐在凉亭里，她怀着孕，体温就比旁人高一些，这会儿觉得热，又不能碰冰，只这儿让她舒服一些。
见着梁芳华，林锦璇抬手示意她坐下，又让人端上来茶水，问道：“梁大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梁芳华知她养胎，尤其是临近产期，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累得够呛，一般都不会上门打扰的。
梁芳华抿唇，看着丫鬟们将茶水放下后默默退到亭子外，只有春棠与夏蝉依旧留在林锦璇身旁，才开口道：“秋收时，底下有一知县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一户农户家里三亩田全种的土豆，想着便是薄利多销也能挣钱，结果土豆一直减产，如今产量低不说，甚至果实也……好像出了问题，味苦。”
“据说因为此事，那户人家已经要断粮了。”
林锦璇端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梁芳华，随后垂下眼继续喝了杯温水，才道：“一直减产？”
梁芳华：“是，已经派人过去证实，确实如此。”
林锦璇没忍住，笑了一声。
梁芳华不解看她。
林锦璇放下手中茶盏，冲着她轻轻摆了摆手，“我不是在笑你。”
她接过春棠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角，才缓声道：“当初推广土豆时，就让各地官府派人将主要的几个注意事项都通知了下去，其中一点就是——土豆，或者说大部分的菜都不适合在同一片土地上反复种植。”
“你说的这户人家，若是只是减产那还是小问题，难不成他这反复种植出来的土豆，没害其他病？”
梁芳华：“……”
见她一脸懵逼，林锦璇失笑，轻轻摇头，而后道：“梁大人此前对这方面接触不多，不甚了解也是有的。倒是将此事报上来的那位知县，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也不知内情么？”
而且，一直减产，那一开始发现减产的时候，不应该就要找人问问情况了？如今各地都有农官，还真有这么蠢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