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眉心一跳，“这是从来就没打算留活口吧。”
碧玉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任何印记，就表示这种死士从培养的时候开始，就做好了执行高难度任务的打算，并且从未考虑过能不能留下来的可能性。
这样的人，可能就是拼着一条命也要完成任务，对于自身的生命一点也不在乎。
有来无回也没关系。
林锦璇心口猛地一跳，感觉到那即便被隔开却依旧能隐约感知到的、针对自己而来的杀意，只觉得眉心直跳，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林锦璇：“如今……想让我死的人，恐怕有很多。”
碧玉立在她身侧，微微垂着头，语气平静：“您放心，奴婢会保护好您的。”
林锦璇刚要开口，便听到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沉闷的声音像是尖刺一般刺入她的耳膜。
“啊！”
她下意识侧头看过去，便看到不久之前还坐在自己不远处，有些羞涩地与同僚说起自己这次回去便可以与青梅竹马成婚的年轻护卫被一柄如弯月一般的锋利武器割成了两半。
在那瞬间，林锦璇瞳孔剧烈收缩。
怎么会……
她以为，虽然事发突然，但有她在，他们最终也会无事的……
林锦璇下意识转身要往那边走，然而从不会阻拦她的碧玉却在这时候拉住了她的胳膊，语气依旧平静：“您这时候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林锦璇：“可是，我没想到这次会……”
碧玉抬眸，与她对视。
林锦璇心跳得很快，却不受控制地与她对上了视线，甚至在这瞬间，好似从碧玉那双平和的眼眸里看到了无数东西。
然而回过神后，也觉得那双眼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她好似听到碧玉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只清楚听到，碧玉说：“主子，有得必有失。”
林锦璇觉得自己听不懂碧玉在说什么。
但是她又好像明白，她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得必有失，与今夜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
林锦璇有几息的恍惚，而后她很快回过神来，看着碧玉：“这是我的报应？”
碧玉摇头：“您怎么会这样认为？虽然您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违背了天意，可天意也并非不可违，只要您能够承受违背天意的后果。”
“而这样的后果，并不能说是报应。”
林锦璇：“……这种时候我不想与你说这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在这里，我也可以杀人，我不能就这样被他们保护。”
碧玉：“……您应该知道，您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您这时候出了事，他们的防线更容易出问题。”
林锦璇：“我不会出问题。”
“如果是之前，奴婢不会质疑您说的这句话。”碧玉看着她，缓缓说道：“但是您应该还记得，您前不久骤减的气运，已经让您得到了来自它的警告。”
林锦璇：“……”
林锦璇怎么会不记得。
但她以为系统的警告，说她近期可能会遇到不好的事，指的是她可能会……会不顺。
等等，这么说来，今夜遇到夜袭，其实就是不顺的一种吧。
可她没想到，这样的不顺，会牵连到其他人。
那个年轻护卫如今已经在地上失去了生息，即便林锦璇后悔，也救不回来了。
林锦璇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即便她知道，只要她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枚安神符，她可以轻而易举达到这一点，可莫名的，此时此刻，她不想那么做。
她突然觉得排斥。
林锦璇闭了闭眼，听着耳边传来源源不断的兵器交接声，听着那利刃刺入血肉发出的微妙声音，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握住，又闷又疼：“你告诉我，会出现如今这样的事，是因为我吗？”
碧玉沉默了。
林锦璇咬了咬唇，转身拿着剑就要冲过去，与那些人一起对抗这仿佛远超于他们人数的死士。
碧玉在她身后说道：“即便您什么也没做，只要您今日经过这里，只要您的消息被死士背后的主人知道，今日的事都会发生。差别只在于，您运势强盛的时候，想要对您不利的人可能会在这期间遇到种种问题，导致事情的发展更偏向您。”
而之后的话，碧玉没说，林锦璇也明白。
如果她运势弱的话，那么敌方就有概率压过她。
林锦璇突然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句：“狗屁的气运。”
碧玉：“……”
系统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听到林锦璇竟然都出口骂人了，才出声弹了一条提示。
【世间万事万物本就自有规律，皇朝兴衰如此，个人生死也是如此。宿主既然试图用气运去影响他人的生死，自然也会因为打破规律而收到反噬。】
大白话：你活该。
林锦璇没找系统就是暂时不想跟他说话，没想到系统这时候会自己跳出来，脚步一停，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也该报应到我身上！为何却是让旁人因此而……”
【宿主，你应该清楚，因为你的存在，这个时空千千万万的人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原本要饿死的人因为你而活了下来，原本会在战场上惨死的人因为你而多了一丝生机，原本会在海边肆虐几百年的小国因为你而灭国……你怎么知道，如今死在这里的人，上辈子没有死在更早的时候呢？】
系统这么说，原本的意思是，林锦璇已经做了很多，相对于上辈子而言，很多人已经比上辈子活的更长了。
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有时候，命运又会突然降临，将原本分离的轨道重新拨回正轨，给毫无准备的生灵狠狠一个耳光。
在系统看来，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万物，不是死在当下，就是死在未来，说白了都会死，只是死的方式不同，造成的结果不同罢了。
这时候，系统的话，听上去就显得无比的冷漠。
林锦璇没有拿着剑的手握紧了拳头，她指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修剪，只留下短短的一截，此时此刻却陷入了肉里，边缘渗出丝丝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