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清晨,寒意如幽灵般在黄海市郊区的平房与街道间游荡。路边的杂草披挂着露珠,它们在晨曦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赠予的宝石。偶尔吹过的冷风,带着几分凛冽,似乎在预示着冬季的脚步已悄然临近。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郊区的小商店门前,车门“吱呀”一声打开,谭雪燕轻盈地下了车。她双手迅速插进羽绒服的口袋,抵御着清晨的寒意,然后步履轻盈地走进了商店。
店内,柜台后的小伙正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谭雪燕走到柜台前,将一张20元的纸币轻轻放下,“您好,请给我拿包烟。”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小伙抬起头,眼前顿时一亮。只见谭雪燕化着精致的浓妆,眼睛水灵灵的,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他迅速从柜台的玻璃展示柜中取出一包香烟,放在柜台上,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多看了她几眼。
谭雪燕微微一笑,将香烟揣进羽绒服口袋,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店门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厨房里已经见底的酱油瓶。于是,她又折返回来,拿起一个塑料袋,开始挑选做饭用的酱油和食盐。
在货架的另一边,两位中年大嫂正热火朝天地闲聊着。“钱都被诈骗光了,所以他上吊了……!”“这些躲在国外的诈骗犯真是太缺德了,连我们这种普通人都骗……。”“是啊,听说国内要去境外抓他们,有的都逃到非洲去了……。”她们的谈话声不绝于耳,然而谭雪燕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回到租住的平房里,谭雪燕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在餐桌上。她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换上轻盈的睡衣,然后躺在她盖上被子,掏出手机,原本打算看一会儿都市剧放松一下心情。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新闻页面突然弹了出来。
好奇之下,她点了进去。原来是公安部发布了潜逃境外的诈骗犯的通缉令。她漫不经心地浏览着通缉名单,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是她初中的同学!“这家伙,从小就偷偷摸摸的,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副德行。”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鄙视和不屑。然后,她将手机放在床边,翻了个身,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尽管国内已逐渐步入寒冷的冬季,遥远的非洲达曼特却依旧笼罩在酷热之中。南半球的温带气候,伴随着雨季的阵阵风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还是那家熟悉的中企工作人员下榻的酒店,大堂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黑人保洁员忙碌地穿梭其间,而前台的黑人小姐则微笑着将《护照》递还给了一位满头白发的外国老先生。
埃尔文地走进了酒店大堂,还是像往常那样身着卡其色制服,脚下踩着战靴,只是今天他的手中多了一个文件袋。与此同时,林安雅紧紧挽着韩皓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正向着酒店门口走去。不料,却与埃尔文不期而遇。
“嗨!林小姐。”埃尔文热情地摆手打招呼。
林安雅急忙和爱人停下脚步,“嗨!埃尔文,你今天来送公司文件吗?”她好奇地问道。
埃尔文低头,神情略显凝重,“不,这是我妹妹的资料。”
林安雅的脸上立刻充满了好奇,“你还有个妹妹?”
埃尔文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是的,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国内怎么样了。”他顿了顿,又问道:“李良呢?他在吗?”
听到李良的名字,林安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带着些许怒意问道:“找他干嘛?!”当埃尔文说想找他帮忙时,她更是言辞犀利地回应道:“他能帮忙?他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韩皓见状,急忙温言相劝:“好了,安雅,别生气了。”
林安雅却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埃尔文也劝解道:“林小姐,那天李良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但说到底,他还不是为了你和韩……”
“行了!别说了。”林安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
韩皓见状,赶紧取出房间钥匙递给埃尔文,“大哥,李良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去房间等吧。”
埃尔文接过钥匙,“好的,谢谢。”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看着林安雅依然带着些许怒意,挽着韩皓的胳膊向酒店大门口走去,埃尔文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转身向酒店电梯口走去,心中不禁感叹:这对甜蜜的小情侣啊,真是让人羡慕又忌妒呢!而他自己的妹妹,此刻又在国内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静谧的酒店房间内,埃尔文独自坐在沙发上,静待李良的归来。他随手拾起沙发上的《父亲进城》,开始翻阅。然而,由于他年少就背井离乡、漂泊海外的经历,他对于母国的文字记忆已经模糊,仅限于年少时所学的那些。尽管如此,他依然坚定地掏出手机,借助翻译软件逐行扫描书页,艰难地阅读着。或许,这些文字正是他华人血脉中永不磨灭的印记。
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李良满面风尘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吉他箱包,肩上还挎着一个时尚的男士挎包,一副旅行归来的模样。“大哥,我回来了。”李良边打招呼,边从口袋中掏出衣柜钥匙。埃尔文见状,急忙坐直身子问道:“用不用我帮你?”李良微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大哥,你坐着就好。”
说完,他径直走向衣柜,打开柜门,将吉他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咚”的一声轻响,吉他包稳稳地落在了衣柜底部。接着,他又摘下挎包,放进衣柜,里面传来轻微的撞击声和“哗啦啦”的响动。埃尔文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并未多问。
李良走到埃尔文跟前,埃尔文立刻为他沏了一杯热茶。李良一饮而尽后,埃尔文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这是我妹妹的姓名和小时候家庭住址,麻烦你了。”李良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他的资料和一封《寻亲信》。他仔细阅读了信件后,皱起眉头问道:“大哥,怎么信里只提到了你妹妹?你父母的信息怎么没写呢?”
埃尔文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回想起儿时的遭遇——继父的暴力和一股愤怒。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我父亲去世得早,我只想找到妹妹。他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李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理解的光芒。他思索片刻后提议道:“大哥,我今天正好有空,不如我们亲自去大使馆一趟如何?”
埃尔文闻言激动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李良打量了下他制服上“海妖”公司的臂章,然后说道:“不过你得换一套装束。”埃尔文有些惊讶地问:“换什么装束?”李良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名贵的西装递给他,“换上这套西装吧,这样我们去大使馆合适些。”
此时,酒店门口露天餐厅的氛围格外和谐。黑人与白人,男士与女士,或优雅地手持刀叉品味美食,或轻松地啜饮咖啡畅谈生活。在这幅生动的画面中,一位黑人服务员端着两份香气扑鼻的烤牛肉,稳步走向林安雅和韩皓的餐桌。
林安雅随手将一枚硬币放在桌上作为小费,服务员微笑着将硬币收进胸前的口袋,点头致谢。就在两人准备享用美食之际,韩皓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一抹熟悉的身影——西装革履的李良,正和另一位同样西装笔挺的男士并肩而行。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韩皓疑惑地出声。林安雅抬头望去,“谁啊?”她随口问道。当得知是李良后,她眉头微皱,显然余怒未消,“管他干嘛?”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咦?那个人是谁?”
好奇心驱使下,她提高嗓门喊道:“哎!哎!你们要去哪儿啊?”李良并未理会,直到林安雅喊出他的名字,他才停下脚步。林安雅没好气地质问:“你耳朵塞驴毛啦?我叫你这么多声都没听见?”李良眯起眼睛,反问道:“你哎哎的,我怎么知道你在叫谁?”
林安雅撇了撇嘴,没再搭理他,目光却转向了旁边的埃尔文。只见埃尔文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打着一条黑色领带,整个人焕然一新。林安雅不由得惊叹道:“哇!埃尔文,这套西装穿在你身上真是太帅了!”埃尔文羞涩地笑了笑。
韩皓好奇地询问:“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埃尔文回答道:“我们要去一趟中国大使馆。”林安雅瞪了李良一眼,李良则打趣地问:“大小姐,有何贵干啊?”
林安雅放下手中的刀叉,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上次你害我出丑,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呢?”李良挑了挑眉,“怎么补偿?”林安雅意味深长地说:“野象湖附近有家咖啡作坊,你给我买袋咖啡豆回来。”李良听后皱了皱眉头,“大小姐,那个地方开车来回都得一个多小时呢。”林安雅佯装生气地回应:“怎么?!不想去啊,那算了,以后咱们就绝交了。”李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答应。
看着李良和埃尔文驱车离开的背影,林安雅催促韩皓快点吃,“待会儿我还有事情要让你做。”韩皓疑惑地问她有什么事情,而林安雅则神秘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
时间到了中午,位于达曼特首都的中国大使馆,在蓝宝石社区王后酒店的衬托下,显得庄严而神秘。国旗在空中舒展,仿佛向世人展示着不屈的力量。使馆大门口,执勤的武警特战队员装备齐整,防弹衣紧裹身躯,钢盔下是坚定的眼神,腿侧挂着的手枪和手中紧握的95式突击步枪,无不透露出一种威严与安全感。
办公楼下的窗口,另两名武警如雕塑般站立,他们的目光穿透人群,仿佛能洞察每一个细微的动静。排队的人群中,除了手持文件或挎包的本地人,还有一些欧美面孔的旅客,他们或许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异国的大使馆。
在使馆对面的豪华餐厅二楼,埃尔文静静地坐着,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他的目光不时投向使馆,眉宇间似乎藏着些许忧虑。坐在他对面的李良,正与国内的好友周晓文进行视频通话。屏幕中的周晓文已褪去军装,换上了刑警的制服,增添了几分沉稳与干练。
“周排,你真的没有办法吗?”李良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和无奈。
周晓文沉吟片刻,回答道:“李良,你我都是军人出身,应该明白纪律的重要性。警局和部队一样,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程序。即使要查询,也得等大使馆把资料发回国内。”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是在黄海市工作,粤北那边的情况我根本插不上手。”
李良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好吧,好吧,周排,我知道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周晓文的难处。
周晓文依然像过去在部队时那样叮嘱他:“李良,你现在在异国他乡,遇事一定要冷静,千万别像在部队时那样冲动。”李良口头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周晓文的话虽然有些唠叨,但都是出于关心和担忧。
此时,两盘香气扑鼻的牛排和两杯色泽艳丽的红酒被端上了餐桌。李良示意埃尔文先吃饭,大使馆那边一有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说着,他端起红酒杯,轻轻品了一口,“这酒真不错,跟我在意大利时喝的一样。”提到意大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埃尔文闻言立刻来了兴致,他好奇地问李良去过意大利的哪些地方。李良告诉他,在入伍之前,他经常跟着舅妈去那不勒斯的游玩。那里的美景和独特的文化氛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埃尔文听闻李良的描述后,不由得发出深沉的感叹:“你真是令人羡慕,能在如此幸福的环境中长大。”而李良,也被埃尔文的情感所感染,好奇地探寻起他的过往经历。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埃尔文童年的曲折历程宛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他出生于粤北一个充满诗意的小乡镇,那里稻田与瓦房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和谐的田园风光。埃尔文的双亲都是朴实的农民,父亲在农忙时节会回到家乡,与母亲一同在稻田中辛勤劳作,而他则坐在田埂上,将稚嫩的小脚丫浸入清澈的水中,感受着童年的无忧无虑。
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那段时光却充满了欢声笑语。父亲将他视为掌上明珠,常常牵着他的小手漫步在田间地头,而母亲也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爱。然而,命运却在埃尔文14岁那年发生了巨变。家里迎来了新成员——一个可爱的妹妹,这本该是幸福美满的时刻,却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噩耗。父亲在一次意外中不幸离世,生活的重担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埃尔文时常成为母亲发泄情绪的对象。尽管如此,他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反而在放学后肩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直到第二年,母亲带回家一个外地打工的男人。这个男人起初对埃尔文还算和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暴露出怪异的性格。例如,当埃尔文与同学发生争执时,这个男人不是劝导他们和解,而是教唆埃尔文在同学回家路上无人之处实施报复,甚至不惜使用恶毒的恐吓手段:“再敢和昊文起冲突,我就把你按在水中淹死!”这些恐怖的言语,至今仍在埃尔文的心头萦绕。
随着时间的流转,母亲与那个男人正式领取了《结婚证》,他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埃尔文的继父。起初,家中的氛围还算和谐宁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继父的真实面目逐渐暴露。埃尔文的记忆中,有一幕场景始终挥之不去:继父满身酒气地回家,母亲轻声责备,却激怒了那个男人。他猛地抓起木尺,向母亲挥舞而去。年幼的埃尔文紧紧拽住他的裤腿,带着哭腔哀求:“爸爸,别再打了。”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继父狠狠的一记耳光。随后的日子里,那个男人如同暴躁的野兽,任何微小的不满——无论是衣物未洗净,还是饭菜口味欠佳——都能引发他的暴怒和殴打。宗族的人终于无法忍受他的暴行,一次,在他对母亲施暴时,几位族内的小伙子出手制止,将他痛打了一顿。埃尔文原以为这是生活的转机,却没想到母亲竟对那些好心的小伙子怒吼:“我家的事,不用你们插手!”平时就常被母亲当作发泄对象的埃尔文,对母亲的这一举动感到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终于,在一天因打碎碗而再次遭受继父的暴打后,埃尔文决定逃离这个家。他趁继父和母亲都不在的时候,带着几个馒头,踏上了逃亡之路。
然而,逃离之后的路又在哪里呢?他茫然地向北前行,饥饿时靠乞讨或偷偷摘取果园的苹果充饥,口渴时他蜷缩在野地或桥洞中,时常在寒风中颤抖。尽管路途艰辛,他仍坚定地向着北方的大城市前进。相比乡村的艰辛,大城市为他提供了相对的“温饱”。在城市的垃圾桶旁,他总能找到些残羹剩饭;为他提供一隅温暖的避风港。
埃尔文在城市的茫茫人海中漂泊了许久,时间的流转在他心中已变得模糊不清。某个傍晚,他疲惫地走过一幢老旧的筒子楼,打算在阴暗的楼道内凑合着度过一夜。然而,楼上突然传来的激烈争吵和摔物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其中还夹杂着小女孩无助的哭泣。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瘦弱的小女孩抽泣着走下楼,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哭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让埃尔文无法安心闭目。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小女孩的身边。看着她那稚嫩的脸庞,估摸着她大约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埃尔文轻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哥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哽咽着说:“我叫莎莎。妈妈和爸爸吵架了,他们要离婚,都说不要我了。”说完,她又埋头痛哭起来。
埃尔文在莎莎身旁坐下,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劝慰她:“莎莎,别难过了。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苦涩。就在这时,楼上的争吵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摔门和下楼的声音。埃尔文心中一紧,急忙逃离了现场。
他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了不远处的公路旁才停下脚步。当他气喘吁吁地靠在路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你跑得太快了一看,竟然是莎莎!她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单和无助。
第二天黎明时分,埃尔文牵着莎莎回到了那栋筒子楼旁。他轻声对莎莎说:“回去吧,你爸爸妈妈现在肯定很担心你。”然而,莎莎听后却双眼含泪地哭闹起来:“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个骗子!你答应过要带我走的!”
埃尔文蹲下身来,用他那双沾满尘土的手轻轻搭在莎莎的肩膀上:“莎莎,听我说。你爸爸妈妈以后会对你好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心中一凛,急忙拉着莎莎躲进了阴暗的楼道。
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楼道上空回荡:“这个小孽种!要是让我抓到她,非打死她不可……”男人上楼后,埃尔文和莎莎小心翼翼地走出楼道。莎莎泪流满面地颤抖着声音说:“他要打死我!求求你,带我走吧!”
莎莎那凄楚的哀求声让埃尔文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心一横,紧紧握住莎莎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充满冷漠和暴力的地方。从此,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踏上了未知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