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降临,路灯如星辰般点缀着大路,小区内的居民纷纷汇聚于楼下,一派温馨而生动的景象:小伙子与姑娘依偎在亭子中,低语缠绵;大妈们则随着音乐起舞,广场舞的旋律悠扬。而在同一时间,公寓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谭雪燕坐在沙发上,双眼哭得红肿,正与远方的林安雅通着电话。林安雅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清晰,回荡不息:“李良当时挺身而出,全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不做出了那个艰难的选择。若非如此,一旦暴民冲进酒店,我们的命运不是被枪杀,便是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
然而,林安雅对此事的了解并不全面。在那个生死攸关的夜晚,扣动扳机的人并非她这位柔弱的女子。面对那些已经失去理智、沦为暴民的老人、孩子和妇女,即便是开枪自卫,也是一份沉重到极点的抉择,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难以言表。
通话刚一结束,谭雪燕便悄然回到卧室,只见李良已沉醉在床上,不省人事。她轻步走近,意图为他卸下那件浸满酒气的外衣。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李良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安。他猛地一抽,从床边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同时将谭雪燕重重地摔在床上。但就在那匕首即将落下的刹那,他认出了眼前这位他深爱的女人。李良手中的匕首无力地垂落,他颓然蹲在柔软的地毯上。
谭雪燕被丈夫的突然举动吓得心惊胆战,她捂着胸口,喘了一口粗气,厉声喝道:“李良,你疯了吗?!”愤怒之下,她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挨打的李良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顿时放声痛哭。
尽管心有余悸,谭雪燕还是勇敢地拥抱着丈夫,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李良,你会好起来的。”她的声音坚定而深情,充满了无尽的爱意。
那场暗潮汹涌的政变,政客、军火商与雇佣兵头子之间的残酷角逐,让无数无辜的生命沦为了牺牲品。而他们,虽然幸存下来,却不得不面对内心深处那难以愈合的创伤与无尽的折磨。
经历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惊魂时刻,李良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沉重地陷坐在沙发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他的肩头。一想到自己险些将锋利的刀刃刺向挚爱的妻子,他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得无以复加,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与此同时,谭雪燕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早饭。不久,她面色憔悴地走出厨房,却仍努力端出一盘金黄的煎鸡蛋,轻轻地放在餐桌上。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虽略显颤抖,却温柔地招呼李良:“老公,快来吃饭吧。”然而,李良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中,纹丝不动,对妻子的呼唤置若罔闻。
回想起与谭雪燕的初识,李良心中五味杂陈。当初,为了实现挚友埃尔文的遗愿,他通过大使馆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谭雪燕。然而,他们的初次见面却是在夜总会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让李良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他担心谭雪燕会挥霍掉埃尔文用生命换来的钱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谭雪燕并非那种轻浮风尘的女子。她之所以踏入那种场所工作,完全是出于生计所迫,无可奈何。
谭雪燕的坚韧和温柔深深打动了李良,让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历经重重波折和困难,两人终于冲破了身份和家长的束缚,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共同谱写了属于他们的幸福篇章。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珍贵。李良回忆起过去那些甜蜜的时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当初结婚时,他曾誓言要照顾好妻子,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但现在,他却只是一个被战后创伤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废人。他深知,谭雪燕跟着自己只会受苦受累,而这种可怕的心理疾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让他失去理智,伤害到心爱的妻子。
想到昨晚那惊险的一幕,李良紧咬牙关,艰难地吐出了那句令人心碎的话:“我们离婚吧。”话音刚落,谭雪燕手中的牛奶便应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仿佛也预示着他们这段婚姻即将走向破裂的边缘。
四天之后,民政局大门外人来客往,热闹非凡。手牵手的年轻情侣们喜气洋洋地进出,而另一些面容冷峻的离异夫妻,则如同陌路人一般,各奔东西。
在繁忙的办理窗口前,一位负责办理业务的大嫂接过李良和谭雪燕的《结婚证》,好奇地询问他们为何要离婚。李良抬起憔悴的脸庞,转头望向谭雪燕,眼中布满了血丝,显得疲惫不堪。谭雪燕则泪流满面,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大嫂似乎洞察了他们的心思,便将《结婚证》轻轻退回,语重心长地说道:“办理离婚有一个冷静期,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一个月后仍然决定离婚,那时再来也不迟。”
李良满脸愧疚地走出民政局大门,谭雪燕则伤心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刘亚儒毫不顾及谭雪燕的感受,径直将李良扶进了自己的车里,随后便驾车离开了民政局。汽车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孙琴走到谭雪燕身边,用冷淡的语气说道:“虽然我和李良的舅舅一直都不看好你们的婚姻,但你在法律上毕竟还是他的妻子。在财产分配上,我们决定房子和车子都不要了,全部归你所有。不过以后,请你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谭雪燕听到这话,心如刀割,她捂着嘴转身离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不明白,曾经那么甜蜜的生活,为何会如此短暂而脆弱,仿佛一场梦醒,一切都已化为泡影。
虽然这次离婚没有成功,但二人也因此分居了。谭雪燕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李良的所有财产,选择回到自己的小窝,继续经营自己的超市。日子在忙碌与平静中缓缓流逝,虽然婚姻的篇章已经翻过,但她对李良的深情却如同不熄的火焰,在心头默默燃烧,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思绪。她明白,那段感情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无法抹去的烙印,永远镌刻在她的心底。
分居的第一周,谭雪燕依然保持着往日的习惯,在超市内忙碌地穿梭着。恰逢此时,邻居大妈步入超市,欲购食盐。谭雪燕眼疾手快,吩咐店内的小姑娘前去帮忙取盐。大妈顺口问道:“雪燕啊,怎么就你孤身一人在这里忙碌?李先生呢,他去哪儿了?”大妈的话语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入了谭雪燕的心扉。她强忍住眼底的哀伤,轻声回应道:“李良出差去了。”
大妈接过盐,临别时打趣道:“那你们可要常联系哦,李先生这么好的人,你可得紧紧抓住啊。”这番话语宛如一阵和煦的微风,轻轻拂动了谭雪燕的心弦。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柜台上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隐忍。
当夜幕降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而来。谭雪燕忙碌了一整天后,脱下雨衣,步入屋内,疲惫地陷坐在沙发中,倒上一杯热水温暖着双手。楼外暴雨倾盆,哗哗的雨声扰乱了她的心境,对丈夫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谭雪燕迅速拿起手机,见来电显示为林安雅,她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林安雅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雪燕!李良有没有去找你?”谭雪燕闻言,眼睛猛地瞪大,急切地询问道:“李良他出什么事了?”林安雅语气慌乱地告诉她,李良失踪了,现在大家都焦急万分,正在四处寻找他。
听到这个消息,谭雪燕瞬间心慌意乱。她立刻穿上雨衣,匆匆下楼,毅然决然地钻进了暴雨之中。
出租车在雨幕中疾驰,谭雪燕坐在副驾驶上,焦急地望着窗外。她找遍了李良可能去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司机师傅开始有些不耐烦地嘟囔:“女士,这都开了一个半小时了,你到底在找谁啊?我还得赶紧回家呢。”谭雪燕顾不得解释,急忙催促师傅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同时拨通了林安雅的电话。
电话那头,林安雅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担忧:“雪燕,李良他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自从离婚后,他就整天看着你的照片流泪,甚至为此赶走了两个保姆。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可能是经常带你去的地方,或者他向你求婚的地方?”谭雪燕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她急忙让司机师傅开往城市护城河边。
出租车在雨中艰难前行,终于抵达了河边。谭雪燕透过雨幕,隐约看到了李良的身影。他趴在河边的水泥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无助而孤独。谭雪燕的心猛地一紧,她急忙让司机停车,然后递上200块钱,匆匆跑向河边的水泥台。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李良,边拍打他的脸颊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李良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谭雪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曾经深爱的丈夫被心理疾病折磨成这般模样,谭雪燕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紧紧抱住李良,哽咽地告诉他:“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她脱下自己的雨衣裹在李良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搀扶着他向岸边走去,任凭暴雨淋湿自己的衣衫。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岸边。孙琴和公司的司机急忙下车跑过来帮忙把二人扶进了车里。随后车子迅速启动驶离了河边。
回到公寓之后,孙琴立刻指挥司机去照料被雨水淋透的李良。司机忙不迭地为他换上干爽的睡衣,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孙琴环顾四周,客厅里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烟头与饮料瓶凌乱散落,茶几和餐桌上堆满了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饮料交织的腐臭味。这一切,都是战后心理创伤留下的残酷烙印。
孙琴看着这片狼藉,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换好衣服的谭娜从另一间卧室走了出来,正用毛巾轻轻擦拭着秀发上的雨水。她回想起谭雪燕在暴雨中紧紧扶起李良的那一幕,心中对这位曾在风尘场所工作的甥媳有了全新的认识。也许,李良所言非虚,谭雪燕真的是为了生活所迫才走上了那条道路。
司机安顿好李良后,也走出了房间。孙琴吩咐他到楼下车里等候,自己则留在客厅。她看着谭雪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谭娜见状,急忙关切地问道:“夫人,您怎么啦?”孙琴温和地回应道:“你还是叫我舅妈吧。”
谭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快要和李良已经离婚了,再叫您舅妈,似乎不太合适。”她低声说道。孙琴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无奈:“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李良的。可他现在这副样子,你跟着他,只会受苦。你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谭雪燕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绝不会离开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孙琴被这份深情所打动,紧紧地拥抱了她,像抚摸自己的女儿一样轻抚着她的秀发。
而这一切,都被贴在卧室门上的李良听得一清二楚。他深知,自己已经成为谭雪燕追求幸福的绊脚石,是时候做出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