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寂静无声,洛家二老似乎也被扶姜的话震住了,看着洛霜的眼神都透着惊慌。
洛霜凄凄一笑,轻声道:“所以啊,她要是死在忘归林不就好了吗?”
听她亲口承认,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些之前还替洛霜说话的下人,根本没想到,一贯与人为善的洛霜竟然会做出这等恶事。
洛霜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看着洛家二老。
“我娘是出身不高,但我确确实实是洛家的血脉。洛夫人凶悍善妒,洛老爷冷漠软弱,我在洛家过得比下人都不如。后来,洛夫人还打算把我卖给一个老鳏夫,我千求万求,才让与温氏定了亲的洛轻轻带我来温家……”
那个时候,洛霜是真的感激洛轻轻的,可是所有的感激,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
“洛轻轻根本不是人!”她歇斯底里地痛骂,“她对我非打即骂,我就像她的狗一样,还得忍着她,捧着她。像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过得那么好?又哪里配得上温公子?”
洛霜狞笑着:“我放走了灵蛇,原本想看着洛轻轻死在忘归林里,这样就能与我撇清关系,没想到她活着回来了。”
一计不成,洛霜当然不会放弃。
昨夜洛轻轻让她放蛇咬死扶姜,洛霜故意引洛轻轻前去扶姜的院子,趁其不备,放出了乌干蛇将其咬死。然后再出现在扶姜他们面前,不仅可以嫁祸给扶姜,还可以让他们为自己作证。
回到静闲居后,洛霜便点燃了蜡烛,摆出了皮影,学着洛轻轻的声音说话,让静闲居的下人以为那时候的洛轻轻还在房中,如此便彻底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直到今天早上,她假装不知道洛轻轻已经死亡,也拦下了准备去回禀温行云的下人,让他们先暗中寻找。自己则换上了喜服,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温行云拜堂成亲。
洛轻轻是回不来了,反正温氏要洛家的女儿,那为什么她不可以?
“毒妇!我要你为我女儿偿命!”
洛夫人尖叫一声,扑上前来与她厮打着,掐着洛霜的脖子,面目狰狞而咒骂凶狠。
立刻就有侍卫上前把她们二人拉开,在温重山的示意下,洛家几人都被强行脱了下去。
洛霜被人架着,目光不甘而偏执地看着温行云,却发现对方的眼里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她不期然偏眸,与扶姜四目相对,只看见扶姜轻轻摇了摇头,无声说了几个字。
“作茧自缚。”
温行云向温重山拱手道:“父亲,凶手既已找出,便可证明殿下的清白。那这山庄内的红绸,可要让人撤下了?”
温重山淡淡道:“不急,先留着吧。”
温行云皱着眉头,还想问什么,温重山却掩唇咳嗽,招手让侍卫护送自己回房。
扶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啧了一声:“你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啊。”
温行云斜睨着她,“温氏有不传于世的驻颜丹,你要吗?”
“不必。”扶姜微笑,“我可不想被人当妖怪。”
“哐当!”
旁边的扶离突然站起身来,袖子带翻了桌上的茶盏,响动声引得众人侧目。
扶姜责怪:“你起来就起来,摔我的茶杯做什么?”
扶离怒目而视,终于忍不住道:“你喝的是我的茶杯!”
“啊?”扶姜眨眨眼,突然呜呼一声,“完了完了,我头好晕,你肯定在茶杯下药了。”
她作势便要晕倒,一旁的魏玄无可奈何又认命地伸手将她扶住。
“怎么毒不死你?”
扶离被她这副无赖行径气得不轻,咬牙骂了一句,拂袖而去。
扶姜也不装了,赶紧冲着他招手大喊:“哥哥,晚上别忘了来找我哟。”
“王上!”
那厢扶离崴了脚,被白榆险险扶住。
温行云不解,“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扶姜嗯哼一声,“某种程度上,算是。”
“……”
算了,听不懂。
山庄白日一片兵荒马乱,到了夜里也逐渐宁静了下来。
扶离在屋内磨磨蹭蹭许久,直到亥时才忍不住出门,到了扶姜院外,却发现她不在屋内。
正好三叔走过,扶离便询问她的去处。
“殿下吗?她被温家主请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西梁王等等就是。”
三叔贴心地给他上了茶,便回房去照顾尚在昏迷中的陈不言了。
扶离蹙眉,“温重山请她做什么?”
白榆有些担心,“王上,该不会温重山查出殿下是那晚夜闯水天幽谷的人吧?”
扶离微怔,很快又冷着脸:“那又与我何干?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白榆愁容满面,“今日在喜堂上,我就发现那位温家主看了殿下好几眼,他该不会是对殿下心怀不轨吧?”
扶离拳头一紧,想说“关我屁事”,走了两步,又冷着脸道:“白榆,去把我为温家主寻的医书取来,来了这么多日,还没正式去拜见一下温氏家主。”
扶姜来温氏山庄已有多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主院内。
去外面的院落不同,主院内花草稀少,只有冷冰冰的假山石墩,暗中却不知有多少盯梢。
领路的侍卫将她带去了主院内的清风小阁,温重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扶姜客气向他行礼:“不知温伯伯今夜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温重山低咳一声,神色与白日相比,更是虚弱了几分。
“殿下可成亲了?”
“?”
扶姜满头雾水,“温伯伯何意?”
“我虽多年不出山,但对山外之事还是略知一二。”温重山缓声道,“当年西梁战败,送了一位皇子入质大晟,那个人,就是殿下吧?”
被拆穿了身份,扶姜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温伯伯聪明,不过温伯伯说这些,该不会是想拿我来要挟我哥哥和西梁吧?”
温重山没理会她的试探。
“西梁殿下常年以男子示人,想来尚未成亲,不若嫁给我儿行云,当这温氏的女主人,总好过成为大晟和西梁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