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抹黑影快如闪电,几乎是瞬移到扶姜面前,那把断剑稳稳挡住了扶姜一击。
崖洞内忽然起了风,石柱上悬挂的灯笼摇晃着微弱的光,照见了近在咫尺的脸。
浓眉下是一双无神的眼眸,俊朗的轮廓似冰霜雕就,紧抿的唇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瘦骨如出鞘的利剑,割得人心惊胆寒。
扶姜的手一抖,那把剑掉落在地,怔怔地盯着他看。
十四娘更是失态地冲上前,夺眶而出的眼泪垂下脸颊,仓惶的脚步却被禁锢在对准她的断剑之外。
“离我远点。”
警告的话语依旧那么冷漠,却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如同一把刀子捅入十四娘的心脏。
她满眼悲沉,滚烫的泪湿了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声音急促得仿佛要证明什么。
“南舟,是我,十四娘!你不认得我了吗?”
南舟微微偏眸,似乎是在辨别她的身份。
十四娘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神色,又添了几分心疼与悲痛。
“南舟……”
“唰!”
断剑再次扬起,浓烈的杀气击垮了十四娘脆弱的心防。
她慌忙向扶姜投去求助的视线,却见扶姜不善地盯着傅星寒。
“南舟怎么会在此处?”
其实从十四娘喊出南舟的名字时,傅星寒便一直在审视他们这群人。
“你们认识他?”
若说方才他的语气还有几分玩味,此刻已然只剩下了森冷与杀意。
“江湖第一高手南舟,出山之后从无败绩,后被仇家联手暗算,险些丧命之时被大晟***容姜所救,便成了容姜身边的得力干将。”
听着她丝毫不差的介绍,傅星寒唇角的弧度渐渐抹平。
“殿下知道的还真不少,不错,南舟确实曾是容姜的人,不过现在,他是我的奴隶。”
十四娘发怒:“谁是你奴隶?就算从前在***身边,***也从未把南舟当成奴隶,你又是什么东西?”
“……”
被骂了一顿,傅星寒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我从人牙子手里把他买了下来,花了不少银子不说,光是给他治病,就几乎耗光了我的药库。不过是让他当我的奴隶而已,就算要他的命,他也得乖乖给我。”
十四娘虽气愤傅星寒对南舟的称呼,但从他口中听到南舟这些年所受的磨难,心痛之余,她又生出了一丝庆幸。
庆幸他顽强地活到了现在,庆幸他们还有重逢这一日。
不过现在的南舟,似乎完全认不出她。
傅星寒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瞎了,浑身溃烂,记忆全无,能恢复到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是他命大了。”
瞎眼,重伤,失忆。
十四娘不敢想象,南舟到底是怎么从京城一路漂泊到北关的。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南舟看不见,却也隐约能听见压抑的抽泣。
明明素未谋面,自己的记忆里也全无十四娘的身影,但是那细弱的哭声,还是没由来地勾起他的烦躁。
这种情绪的波动令南舟十分不喜,脸色也越发难看。
扶姜道:“把他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
傅星寒:“殿下是在跟我说话吗?”
“傅城主的耳朵要是没用可以割了。”
“西梁人都这么狂的吗?”他也懒得装了,那张俊秀漂亮的脸挂着狠戾的笑,“本来看在慕容胭的份上,我勉强可以放殿下离开的,偏偏殿下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
扶姜点头:“那就少废话,动手吧。”
话音未落,她便立刻袭向傅星寒,南舟也闻风而动,挡在傅星寒面前,与扶姜过了几十招。
若论身手,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包括扶姜。
但偏偏现在的南舟瞎了双眼,又许是重伤卧床多时,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大不如前。饶是如此,扶姜还是在他手下吃了亏。
那把断剑割破了她的手臂,扶姜不退反进,趁机挟持了傅星寒,惹得鹂娘等人连声惊呼。
“城主!”
“放开城主!”
牵丝紧紧绕着傅星寒的脖子,已经割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痕,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傅星寒怕是会立刻尸首分离。
“我劝傅城主不要轻举妄动。”扶姜好心提醒,“不管你袖子里藏着什么,肯定没有我的牵丝快。”
善用暗器的小珠惊呼,“是秋氏至宝牵丝?”
傅星寒也听过此物,但这还是第一次见。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承认,此物的杀伤力着实不小,而现在也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将袖中的暗器塞回去,傅星寒冷着脸道:“身为西梁质子,你却逃离京城,偷偷摸摸地来北关。是真如慕容胭所说,你是为救宗晋而来,还是西梁另有企图,派你来当马前卒?”
“救宗晋又如何?另有企图又如何?”
“若你是为了宗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宗晋已经死了。若你另有企图,我也劝你别在我这儿白费功夫,如今北关已经落入卢南昭的掌控。若西梁想进犯大晟,该去对付的是卢南昭才是。”
“你该不会是自己打不过卢南昭,才撺掇我去对付他吧?”
傅星寒也不否认,“若你不敢,当我没说就是。”
扶姜却笑了。
“依我看,这北关三城里,就没有傅城主不敢的事。你救了容姜的手下,便是与当朝皇帝作对;你救了宗晋,便是与卢南昭为敌。这小小的兰苕驿,还真是藏了不少秘密。”
傅星寒冷笑着,正欲反驳,却感觉脖子上的牵丝被收起,扶姜竟是放开了他。
他惊愕地转头看她,听扶姜沉声道:“宗晋,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