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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当初宋玉初次与李太玄相见,两人离了正殿,往后山而行。

只是当初宋玉还未入门,看着李太玄就如镇子里老伯一般。尚能应对自如,说起家乡旧事侃侃而谈,毫无拘谨。

而现今,修行多年,仍是看不真切,自己离着剑仙似乎越修行,越远了。

宋玉不敢与李太玄并肩而行,稍稍往后离着半个身子,跟着。也不敢先开口。

两人走了一阵,李太玄道:“当初见你,你说起了你爹娘,你的家乡,话不少。

如今,你这个头儿也长了,也壮实了不少,又去了西北,上了沙场,也算是为国出过力,这么多事,就没有一件是想和我这老头儿说说的?”

宋玉停住脚步,拱手道:“回师祖,当初年少,如今算是明白了修行。我经历的事在您看来,估计也算不得什么事了,哪敢在您面前讲啊!”

李太玄哈哈一笑,道:“哈哈,说了,蜀山不行这一套礼数。你这架势,当个儒生正好,可你又把国子监的人伤了。

哦!对了!我记得你提过,不是有个岳阳书院的人认识,要不啥时候,去江南瞧瞧。”

宋玉一听,回道:“师祖,您记性是真好啊,可您这意思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李太玄,又笑了笑,道:“就是瞎聊,聊天哪来那么多意思,话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你有啥想说的,啥都行,别总是我问你答啊!”

话也说到这儿了,宋玉也少了拘束,问道:“师祖,您叫我留下,这是到后山干啥啊?”

李太玄自顾朝前走着,道:“到了就晓得了!”

两人行至后山脚下。途经宋玉当初练剑的树林,宋玉看了看,那几棵被当作靶子的树,仍在。

李太玄指着倒下的树木,道:“抽时间,栽上几棵新的树苗吧!”

言罢,抬头看向后山山顶。道:“上去看看吗?”

宋玉一愣,心想:将我留下,就为带我到山顶看风景?不能吧!

李太玄走近山脚,在一处草丛间,把住一块石头,轻轻一扭。

“咔吱”

眼前一道石门应声打开。

宋玉没忍住,“啊!原来这儿有门啊,而且这机关也不难啊!”

李太玄瞧见宋玉神色,微微有些诧异,道:“你!不会真不知道这有门,可以上去吧?这些年,你都没试试?”

宋玉点头。

李太玄一阵想笑,道:“你不是说很爱在山顶看景吗?怎么就没试着自己上去?”

宋玉道:“之前试过啊!太高,爬不上去。怕半道摔死了。之后想来,几位师祖住在上面,估计也是怕被打扰。也再没试过了。”

李太玄轻轻一拍宋玉后脑门儿,笑道:“你啊!我是该说你笨呢,还是瞎琢磨啊!我们几个在山顶有住处,和你一样,也喜欢看景儿啊!”

迈过石门,山体内被凿出一圆形中空,直通山顶,由下往上看,看不到头,但能感到有风穿过。

中间空出的部分,有一圆形木制亭子,做工简陋。几根柱子撑着,有盖,有底。

李太玄领着宋玉,走入亭中。一根柱子边角有一铁质把手,李太玄往下一拉。

“咔吱、咔吱”

亭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朝上缓缓托起,向着山顶升高。

宋玉惊道:“师祖,这是啥东西?”

李太玄笑着:“没见过吧!这个叫升降机,唐门做的机关,不错吧!”

宋玉一想也就明白了,蜀山、唐门同在益州,帮帮忙合情合理。便说道:“了不得啊!这唐门还行,够朋友。”

李太玄一听,却是面色不爽,道:“你以为是唐家人帮忙?屁,我自个儿花的钱啊,还不少。”

李太玄说着一脸肉疼。

看在眼里的的宋玉,此刻总算是找到了自己与剑仙的一点点相似。

花钱,还花的是自个儿的钱。这种感受宋玉明白。

升降机缓缓向上。

宋玉难得先开口:“师祖,这升降机好是好,就是有些慢。您和几位师祖修为高深,上去也不难啊!何须花钱,费时费力?”

李太玄笑道:“这处景色是蜀山各峰最好看的地方,蜀山弟子都可以看看啊!又不是我们几个老人的私产。

只是如今愿意坐着,静静看看云,看看天,看日出日落的年轻人少之又少,也就我们几个老人爱看了。”

看似答非所问,李太玄有些话也说不出。这升降机何尝不是,想蜀山的弟子们也能多上去看看。

蜀山有自己的美,只是很多来益州的人只晓得峨眉、青城。来蜀山的只想着虚无缥缈的“剑仙”。

两人聊着聊着,升降机终是升至山顶。

与宋玉初次所见无差,几间木屋,几口大水缸靠在屋檐下。屋前空地,石桌,屋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看着树干不粗大,但枝繁叶茂,风吹过,沙沙作响。

山巅的风很大,使得宋玉一身清山高隆。好在,蜀地的风温润,不似西北的风干烈。耳边风声呼呼划过。

今日的天,淡蓝如镜,只有点点薄薄的白云散落其中。好似镇子里少女白裙上的白色花瓣。若不是偶有几只飞鸟经过,看久了,还以为这是假的画。

巴郡不缺花草树木,也不缺山川河流。宋玉这个长在江边的娃,独爱登高望远。此刻,也忘记李太玄还在这儿,独自在山崖边就坐下了。

不经意间,这一坐。一些小石块顺着山壁滑落。山势太高一会儿便没了影儿。

抬眼望去,后山脚下的大片林子,随风飘摇,“哗哗哗”。

宋玉就这么看着,看了许久。

李太玄在居中的屋子里煮着茶,室内茶香四溢。托着茶杯,一小口。

“啧”

“啊”

唇齿留香,好不惬意。丝毫没有叫宋玉的意思。

宋玉这一瞧就一看,就看了半天。直至午时。这才想起师祖李太玄。暗道不好。赶紧起身。

李太玄慢悠悠道:“这就看够了?”

宋玉快步至屋前,刚想开口。

李太玄走出屋外,道:“会做饭吗?”

宋玉有些不好意思,摇头。想了想,道:“以前我娘不让我进厨房,上山学剑后,又常年在外就随便找地方对付几口便是了!”

见宋玉还想往下说,李太玄起身打断,道:“不会就不会,我去煮两碗面条,你等着。”

说着,李太玄朝另一间屋子走去。想来就是厨房了。

宋玉哪敢真等着吃,也跟了过去。

看着李太玄熟练的摘菜、洗菜、洗锅、烧水。宋玉一时呆了。

李太玄瞥了一眼,道:“就干杵着!光看啊!想帮忙,就上手啊!拿碗筷啊!”

宋玉这才动起手。摆放好了桌椅,擦干净。

李太玄盯着锅里,自顾说着:“这面条啊,久了就糊、软了。快了,要么没断生,要么就硬,没滋味。水开下锅,再加上凉水,再开就正好,有嚼劲……”。

宋玉听着,暗自想笑。身边的老人俨然就如镇子里隔壁的老大爷,拉拉杂杂说着家常,那还是世家唯有的剑仙的样子。

不久,热腾腾的两大碗面条上桌。

宋玉才敢坐下,拿上筷子。

李太玄刚坐下,忽然又起身,一声:“慢着!”

宋玉一愣。

李太玄起身在案板上切上些葱花,洒在面上。这才心满意足,拍手道:“对了。这下可以吃了!”

见李太玄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吃起来。宋玉这才开吃。这一入口。

不禁说道:“好吃,真香!”

三下五除二,宋玉连带汤汁也一并下肚。李太玄笑眯眯地看着。

宋玉道:“师祖,没想到你亲自煮面,还如此美味!”

李太玄哈哈一笑,故作不爽,道:“咋了,我不亲自煮面谁煮,你又不会。让你煮不是糟蹋粮食?

再说,我还亲自上茅房、亲自睡觉呢!你这叫什么话!”

宋玉吃完,倒是懂事的收拾起碗筷,将灶台也擦了干净。

看着宋玉做完,李太玄这才指着空地中的大树。

道:“你上山学剑,我就教了你用剑的五式,刺、撩、劈、点、崩。这一晃,差不多十年,方才你也唐宁切磋,我看了。不错。

蜀山只有剑诀,没有剑法。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以为是修为尚浅,蜀山剑法应是极为高深的剑招。

后来啊,才想明白,蜀山本就为除妖而立。妖,哪管你什么剑法啊,用剑就是用剑,又不是对弈,哪来定式。”

宋玉点头。

李太玄接着说道:“今后啊,你换个练法,这棵树啊,有些年岁了。你往后就在此练剑。

我就一个要求,树上若是落下叶子,你就用剑在空中击中,留下剑痕,但叶子不可破损,且不能让它掉在地上。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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