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宋暖沉默。
欧阳周景这通电话来得突然，她根本还没想好怎么说这件事，突然被他反客为主，她只有满脑子的无措。
对面轻叹一口气。
“我知道现在或许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宋暖，要想清楚。”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纵使你没有行动，钟清雅也一定会把消息散发出去，至少一定会让他知道。”欧阳周景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指甲深嵌掌心，宋暖却不知疼。
欧阳周景说的‘他’无非指的厉景尘。
她其实都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她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每一步都被逼着做选择。
“我说过，不会强求你。”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情，如果只是担心宋氏和钟家，我会帮你解决，你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幸福。”
宋暖垂眸，苦笑，“没用。”
欧阳周景一秒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钟清雅是不是拿了别的事情威胁你？”
“我想好了，”她岔开话题，“周景，我们结婚吧。”
啪嗒——
身后骤然响起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惊得宋暖下意识一颤。
扭头，迎上两道视线。
不是别人，正是方瑜和许怡然。
两人杵在门口，脸上写满震惊，宋暖握紧手机，大约猜到自己刚才和欧阳周景的对话被她们听见了。
“暖暖？”
欧阳周景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
宋暖嗯了一声回应。
他轻笑一声，犹如清泉，嗓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在哪，我去找你，有些话还是当面说要好一些。”
“我现在有事，晚点在世贸城见面吧。”
“好。”
挂断通话，将手机放下，宋暖抬头看门外的两人，“不进来？”
闻言，许怡然看了看方瑜，眼神无措，见方瑜不动，默默伸手推了她一下，让方瑜走在自己前面。
方瑜不动声色瞪了她一眼。
几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尤其是许怡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僵硬’两个字。
宋暖打破安静，“我有事想跟你们说。”
许怡然抠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方瑜抿唇，道：“宋暖，我觉得有件事你必须先了解一下。”
宋暖知道她要说什么。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方瑜很意外，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那场饭局我应该一起去的，那天刚好有事，所以让项目组长带着苏音去。”
“我没想到苏音会让宋志仁去拿公章，越权签下合同。”
说起这件事，方瑜就有叹不完的气。
在公司里训斥苏音的时候，她也在责怪自己。
“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停了苏音的职，处罚要等董事会。”
方瑜垂下眸，不敢直视宋暖，“至于我……董事会想怎么处罚我，辞退还是赔偿，我全都会认下。”
宋暖盯着她看。
她有些无法想象，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会为了帮她扫平以后一切可能存在的障碍，提出帮钟清雅搞垮宋氏。
甚至不惜自己的前途。
宋暖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沉重，冗杂。
“我没怪你。”她朝方瑜道，“是我低估宋志仁对苏音的喜欢程度，他会对一个小三上心至此，我确实没有料到。”
更没料到宋志仁还能拿到宋氏的公章。
“那项目……”
“违约金是不可能赔的。”
那么多钱，宋暖不可能吃下这个闷亏。
“你有办法？”
宋暖摇头，办法没有，但可以找，“查一下圆正的科研团队，按照圆正近几年的发展，不可能有钱养得起顶尖科研团队。”
方瑜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只要圆正自己有问题，逼他们主动解约，宋氏就能躲过这一劫。
见他们聊完公事，许怡然弱弱开口，“那个，宋暖，你刚刚说你要跟谁结婚？”
方瑜跟着提起精神。
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暖，眼里迸射出的求知就像绳子，勒着宋暖的脖子，不松不紧，不至于窒息，却有明显的异物感。
静默十几秒，她才掀唇，“跟欧阳周景。”
一片死寂。
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许怡然也是沉默，她起身，在房内踱步，焦躁都写在脸上。
“为什么？”
许怡然终于忍不住问，她是真的不明白宋暖抽的哪门子风，“你喜欢他吗？不……能让你决定嫁给他，都不止是喜欢了吧？”
宋暖：“……”
方瑜朝许怡然递了个眼神。
“你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许怡然脾气一触即发，“宋暖，我了解你，是不是那欧阳周景逼你的？”
“是我自愿的。”
“自愿个屁！”
许怡然实在憋不住心中那股火，“你分明就喜欢厉景尘，当然，我也不是说那姓厉的有多好，两个人半斤八两，屎里淘屎！”
“当初欧阳程意怎么欺负你，欧阳周景怎么帮着他妹的事，你都忘了吗？”
宋暖当然没忘。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欧阳程意再麻烦，也只会使些无聊的小手段，比不得钟清雅。
钟清雅是拳拳到肉。
“怡然，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相信我，祝福我。”
许怡然气笑了。
找不到地方撒气，她砰的一脚踹翻椅子，冲到浴室，拿出镜子，怼到宋暖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满脸写着‘苦’，你那嘴一笑都笑得命很苦的样子，让我怎么祝福你？”
宋暖默默挪动，避开镜子。
她一味的回避和沉默，让许怡然根本吵不起来。
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
不仅不泄气，反而憋了一肚子无名鬼火！
压下火气，许怡然耐着性子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家长？”
“后天。”
“后天？！”
宋暖点头，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后天就是我和周景的订婚宴，请柬应该是来不及了，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来，毕竟……”
“草！我看你真是疯了！”
许怡然低骂，打断她，转身就走。
宋暖无声地张了张嘴。
毕竟她身边只有许怡然一个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