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允走了以后,张云轩着手统计的事情,本来进行的很困难,但下午那么一闹,事情反而顺利了很多。
聂允吃完饭后便将庆渝王送回了住处,然后又陪着对方吃了一顿饭,最终才被允许回家。此时,罗利娘早已在将军府中等候多时。
由于聂允今天吃得实在太多,胃部感到十分不适,然而她并没有表露出来,仅仅是始终紧皱着眉头。男婢将药端了过来,浓烈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胃中的食物顿时涌上了喉咙,聂允险些呕吐出来。男婢见状急忙送上了痰盂和漱口水。
聂允接过漱口水漱了漱口,稍微缓和了片刻后才感觉好了许多。这时,罗利娘正跪在地上,不敢贸然开口。聂允让她起身,并表示有事情可以坐着谈。但罗利娘依旧不敢站起来,而聂允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直到魏青的提醒,罗利娘才缓缓站起身来,但仍然不敢坐下。
“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聂允提醒。
“将军,是关于军饷的事。原本军营也不止属下一个账房,有四个人,但是上次打完仗就都跑了,只有属下一人。”
“说重点。”聂允见她弯弯绕绕的,听着烦。
“就是目前属下这里只有一千两银子了,而且士兵们的银钱已经有一年没有足额发放过了。去年过年很多人都因为没有盘缠,都没有回家。”
“每年陛下拨多少军饷?”
“往年都是按照五万人发放的,银子是五百万两,还有粮食。”
一年五百万,现在只有一千。
“银子去哪儿了?”聂允的声音沉了些。
罗利娘惶恐的跪下,急忙解释:“一般军饷拨下来,聂静将军都会拿走三百万,具体拿到哪里去了,属下也不知情,属下只负责做账,接受上面的来检查。”
聂静真是好大的胃口。
想起自己之前只跟宰相要了五百两,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我知道了,如果有其他的线索,私下跟我汇报。你和罗天明天到府里来交接工作,把聂静拿走银子的证据收集给我。如果你收集不到,把之前可能涉及此事的人员名单拟给我,要详细的。20天内落实好还差将士们多少银子。”聂允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你以后跟罗天好好互相学习,不要再出岔子。”
将军竟然没有责怪自己?这让罗利娘感到十分困惑,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位聂允将军究竟有着怎样的性情。这位以冷酷无情着称、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罗利娘心中暗自庆幸,但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向将军告退离去。
聂允感觉自己头也开始痛起来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丢这么大个烂摊子给她。
“将军,早点去休息吧!”魏青见她不舒服,关心道。
聂允现在哪里有心情休息,这么大个篓子,总得有人来填才行。回了寝室,聂允写了两封信笺,让魏青明天拿到驿站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
聂允刚准备躺下,寝室的门被敲响了。
聂允无奈的起来,开了门。只见瑾涯站在门外:“将军,打扰了。”
聂允耐着性子,同他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了,瑾涯穿得很单薄,聂允又让下人拿了衣服来给他。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瑾涯生病了,她也很麻烦。毕竟她答应了傅商言要照顾好他。
“在这里还习惯吗?”聂允问。
“贫僧挺好的。倒是将军,我听下人说你生病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瑾涯在得知聂允生病的时候,心里焦急,但是又整天见不着她人,自己连句关心的话都说不上。
“好多了。”
“那就好。”瑾涯平常似乎很少关心别人,话也很少。这会儿竟有些尴尬,如果突然说要走,也感觉很奇怪。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现在刚来这里,军中事务繁忙,我可能顾不上你。”聂允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你看需要添置什么,叫下人带你去买。”
瑾涯没有接:“贫僧用不上。嘉陵关军营的事情,你可以去找知州,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嘉陵关知州同聂静大人关系匪浅。”
“你……”聂允不知道他从何得知这些事情。
“刚刚你们在大堂的事情,我听到了一二,无意隐瞒。”
也是,聂允并没有避嫌,确实瑾涯有可能路过听见。
至于他所说的知州,她也是要查的,恐怕不止知州大人,上上下下都得查一遍。搞好了大换血,搞不好自己腹背受敌。
但是军队这么大的财务亏空,不可能一直都是个烂账,总要有人要站出来负责。不然以后她怎么带这些兵?
“好。你先回去休息。”
“将军,渝州发大水的事情,你没忘吧?”瑾涯提醒。聂允答应了他要处理渝州的洪涝。
聂允知道,但是现在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处理,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军营的事情。
“没忘,但是现在无暇顾及。”
“将军,贫僧无意催促。只是我们现在在的嘉陵关刚好是处于上游位置,如果能从这里做好防范,来年渝州必定不会受大灾难。”
“这是最好的。到时候我自会找你商议。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有些累了。”
“贫僧告退。”
把他送走了,聂允松了口气。治水的事情以后说也不晚,并不是非要今天说。瑾涯一个小孩子,什么心思她还看不明白吗?他不过是想和自己说说话而已。
聂允并无意伤害他,但是也不能给他希望。这对大家都不好。
自己的夫郎就是他的哥哥,虽然这个时代可以一妻多夫,但是自己并没有那个打算。
回屋里躺下,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得无比的烦躁。甚至都没有一个能诉说的人。如果傅商言在就好了,他还可以开导开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