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慈铭？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你居然会叫这么个名字。”王凯面无表情地说着，同时将手中的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坐在了村长的正对面。
村长张慈铭微微抬起头来，和王凯对视了一下，眼中满是平静。
王凯紧接着开口，“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对你进行审讯吗？实话告诉你吧，因为你的证词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关键。张平、张安已经落网，背后的程毅（乡长的儿子）也已经被看管调查，该交代的他们都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今天来和你谈话，不过就是想再把一些细节补充完整而已。”
听到这里，张慈铭突然打断王凯的话，直接揽过所有罪责，
“不必审了，我全认！张家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村里的人都是受我的威胁指使。”
王凯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一个个都是成年人，受你的指使？他们没有一点判断力和主见吗？”
张慈铭却似乎早有准备，他挺直了身子，大声回应，“对，我是一村之长，也是张家的族长，一切自然是我说了算。”
王凯眉头微皱，继续追问，“好，就算如此。那张安呢？一个副所长，一个公职人员，也要听你的摆布？”
张慈铭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也是，他官再大也是我的儿子，正所谓‘父为子纲’。”
“你觉得，就凭你这样做，真能护住这些人吗？”王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显然觉得张慈铭的想法幼稚得令人发笑。
听到这话，张慈铭却表现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装作无辜地回应，
“我老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凯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慈铭，严肃地开口，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最后一个接受审讯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呢？村里其他所有人都已经被审问过了！该认的也都已经认了。”
张慈铭心中一紧，但还是强装镇定，继续狡辩着，
“他们乱说的，买一个女人最多判3年，数罪不并罚，买10个女人、买100个女人也是3年，所以都是我的错，一时头脑发热，犯了点错。”
“全村的女人都是你一个人买的？”王凯笑着发问。
“对。”张慈铭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王凯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抛出一个震惊了张慈铭的消息，
“我们在搜查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些骸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村子里起码有一半的人家都会因为故意杀人罪被逮捕！”
“不可能！”张慈铭有些失声，脸色逐渐变白。
王凯盯着他的情绪变动，冷冷一笑，继续追问，
“看来这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啊，那么你不妨猜猜看，是什么骸骨？”
张慈铭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反驳，
“……，你在诈我。”
王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是女婴，而且不止一个两个女婴的骸骨，超过半数村民家的门口以及后院都发现了女婴的骸骨。”
张慈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瞬间就被一旁看守的战士按了下去，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杀女婴的行为在法律上同样构成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的行为应处死x、无期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如果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而杀死女婴，那么这不仅仅触犯了故意杀人，还可能构成其他犯罪，如虐待或遗弃，这些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王凯义正言辞地做着解释，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向张慈铭的心窝。
张慈铭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气愤。
“你是生气你的村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执行对吧！你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的。”王凯盯着着张慈铭，继续质问。
张慈铭紧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鼓起，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再次爆发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出人意料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算了，不听话的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王凯鼓起掌来，掌声落下之后，开口说着下一个搜查结果，
““哦，对了，那些不听话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你儿子——张平！有一处挖掘地点就在你家门前，真的是好一个‘父为子纲’，天天踩着自己孙女的骸骨出来进去的，你就不觉得虚吗？”
面对王凯的质问，张慈铭沉默不语，“……。”
然而，王凯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追问着，“我有些好奇，按照你的安排，这些无辜的女婴最后应该怎么处置呢？”
这时，默不作声的张慈铭突然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
“还能怎么样？扔猪圈里喂猪了。”
“喂猪？”王凯放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重复了一遍听到的答案。
“对，猪是杂食动物，什么不吃啊，你看，我们村的任务猪长得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比其他村子的猪好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下来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猪当食物，也算有个去处了。”张慈铭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把这种残忍的行为放在心上。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王凯朝着王一茗点点头，正准备叫人把张慈铭带下去。
“你自认为自己的话很有道理，但你的道理是哪里听来的谬论呢？”这时，王一茗提出了他的问题。
“不需要自认为，我说的都是事实而已。”张慈铭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村里识字读书的人寥寥无几，但我上过学堂，有专门教导的夫子，所学知识自然都是正统之道。今日，我给你讲一个历史中的故事吧，你可曾听闻过“两脚羊”这一说法？”
“……。”王一茗看着他，没有回答。
张慈铭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岁饥馑，人相食。意思是，每逢年岁饥荒，颗粒无收之际，人们迫于饥饿竟会相互残食。
羊是四条腿，人是两条腿。以人为羊，将人视作羊，于是就有了‘两脚羊’之称谓。
年轻妇女肉质鲜嫩多汁，味道甚为鲜美，故而被称为“不羡羊”，
年幼孩童骨肉娇嫩，可以连肉带骨一起下肚，遂被称作“和骨烂”；
老年男子皮糙肉燥，一下子煮不熟，需要多加柴火，因此获名“饶把火”。
你能否认五胡乱华吗？你能否认靖康之变后面的年荒吗？明清的守城战不也是以人为军粮吗？我这个人，向来都不屑于去粉饰太平盛世，我只愿直面真实的历史，以史为鉴。”
“以铜为鉴，正衣冠；以人为鉴，明得失；以史为鉴，知兴替，那么请问你知道了什么？”王一茗想到了后来的一句话——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到我这里温和了一点，改成人员迁移了。”张慈铭坦然的回答着。
“人员迁移？”拐卖还能换成另一个称呼？
“十万湘女上天山。换汤不换药，只不过一个是自愿的，一个不是自愿的，仅此而已，不是吗？”张慈铭很是笃定回答，有一种可怕的犯罪就是，自己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50年，新*省20万老兵打光棍，全国范围内招募了10万未婚女兵，承担文化教育，促进部队文化提升，通过组织介绍与官兵结婚，为新*省建设作出贡献。）
“自从新*省和平解放之后，部队士兵的平均年龄在38岁左右，而且几乎都是内地人，来自全国各个地方。这些士兵从年轻就参军，有的一打就是十几年的仗，导致部队里绝大部分都是光棍。
新*省风俗，本地姑娘不能与汉族人通婚，如果不解决官兵的生活问题，20万的官兵怎么能沉下心来在新疆扎根建设。你怎么能做到的混为一谈。”
曾经，王一茗也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但是和一个长辈聊这个话题时，长辈的答案是，如果不这样做，就有可能造反了。
“如果我不这样做，张家村就灭亡了。在这里，可以没有国家，可以没有法律，但是张氏家族的血脉必须延续下去，绝对不能断在我手里。”张慈铭此时更是有理有据。
“如果一个村子要靠这样卑劣不堪的手段才能延续，那它倒不如干脆的灭亡，还能干净点。”王一茗走到张慈铭面前，弯下身子和他对视着。
“州官放火，百姓点灯，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即便你把我杀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后代，我对他们负责了。”
王一茗一把揪起张慈铭的领子，“那些被你们不择手段拐卖而来的女同志们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得必有一失，而且……”张慈铭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斟酌接下来要说出口的内容。
“而且什么？”
“好吧，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妨打个赌好了！不，夫子曾教导，君子不赌小人不舞，那我就说一个我的猜测吧！
这些女人虽然被你们带走了，但是她们早已没有可容身的地方，原本的家人冷落和外界的流言蜚语不是她们能承受的，所以最终，她们还是会回到张家村的，这里虽然害了她们，但这里变相成为了她们的根。
牲畜这个东西啊，拴的久了，你把绳子解开，它也不知道跑了。”
“你比畜牲都不如。”王一茗松开了张慈铭的领子，碰着他都觉得脏，从里到外的脏。
面对王一茗的斥责，张慈铭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辩驳，“至少，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张家列祖列宗！”
王一茗冷哼一声，“张家？你知道是谁投的稿件引我们来的吗？”
张慈铭一脸狐疑地反问，“谁？是谁？”
王一茗退后一步，一旁的王凯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你慢慢去猜吧。”
张慈铭脸色骤变，气急败坏地吼着，“如果是张家村的人干出这种事来，那他根本就不配进入祖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