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屠豁然站起。
鲁智深二话不说,抄起屋内禅杖:“怎地回事?”
“听衙差在街上宣告,林教头杀了人,还将尸体埋在自家井边,证据确凿,因此被抓了起来。”江河一脸焦急。
原来,陆谦那厮狡猾。
知道那日富安去林府报信后,便失踪未归,心中早有疑惑。
白虎堂一事,因郑屠插手,又未能得手。
高俅威压之下,他找到了锦儿,威逼利诱,终于使其妥协,答应指控林冲。
“怦”
郑屠握拳,狠狠砸在了桌上。
“富安尸体,富安尸体...果然还是出了事!”
“官府怎会知道教头家中藏尸?”王进倒是冷静。
“小的瞧见一同带走的,还有教头家中的那丫鬟,她并没有被绑缚,反而官差一路护送,倒像个证人的样子。”江河回道。
“锦儿,锦儿...”
郑屠咬牙。
千算万算,将她算漏了。
他很自责。
原着中,锦儿是个忠奴,郑屠自然没对她有所提防。
可没想到,她却真的出卖了林冲。
看来在这个世界,凡事不能先入为主,否则必定会遭反噬。
“这个贱婢,洒家见她一脸忠厚,却出卖了教头,若让洒家撞见,定叫她尸骨无存。”
“哥哥,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定是那陆谦的诡计。”郑屠立刻断定。
“看来他们对阿嫂还是贼心不死。”鲁智深狠狠将禅杖驻地,地面露出了一个窟窿。
郑屠思考片刻,立刻朝江河道:“你速去开封府,打探审判结果,而后找个识字的人,将结果写在纸上,路过林府时,将其抛进,莫要让人看到。”
“明白。”
“还有!”郑屠掏出几张便钱,足有百贯,塞到江河手中。
“你可识得府衙孔目?”
孔目即宋时衙门里的高级吏人,掌管狱讼、帐目、遣发等事务。
“有个孙定孙孔目,最爱周全人,人称孙善人。”江河也不废话,径直回道。
“你速去找到此人,请他务必周全林教头。”
江河点头。
等他离去后,郑屠朝两人道:“陆谦设计这一切,便是为了嫂夫人,林教头被抓,锦儿背叛,嫂夫人便只身一人了,咱们速去林府保护她。”
三人迅速收拾了一番,离开了菜园。
王进对东京颇为熟悉,在其带领下,三人寻了一条小巷,来到林府侧门。
郑屠随即轻叩。
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他心中腾地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莫非?
二话不说,郑屠抬脚便将门踹开。
进了府邸,郑屠也顾不上礼仪,径直奔向林冲夫妇寝室。
“嫂夫人可在?”
话音刚落,便听到里头传出“哐当”一声轻响。
那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不好!”
郑屠一声大呼,推门而进。
见张贞娘已然悬梁,双脚不自主乱踹,双手抓住脖子处的粗绳,脸色极其痛苦。
“呔!”
激动之下,鲁智深大喝一声,挥舞禅杖,将那绳索割断。
郑屠在底下接住张贞娘,将其扶在椅子上。
“嫂夫人,何故如此?”
张贞娘梨花带雨,眼眶早已红肿。
“官人被抓,锦儿背叛,我还能有什么活路。”
说罢,她再次掩面而泣。
“嫂夫人不必过忧,此事全由那高衙内而起,我等三人既是教头生死至交,必不会让你受了些许委屈。”郑屠出言宽慰。
哭了许久,张贞娘方才抬头,满脸诧异:“你说锦儿背叛,也是高衙内那厮所为?”
“若不然,锦儿为何会无故去告官?无非是想将教头置于死地,高衙内好霸占嫂夫人。”
“前几日我见锦儿心神不宁,原来是存着如此心思,可怜我官人,被我所累...”
说到这,张贞娘再次抽泣。
“嫂夫人请勿忧心,静待消息,再做计较,无论如何,总不会让教头失了性命。”
见郑屠说得真切,张贞娘方才停止哭声。
开封府尹姓滕,为人清明,断案公正,算得上一个好官。
林冲被抓,开堂审理,这惹来不少好事者。
受郑屠所托,江河自然也在其中。
林冲一脸悲戚,目光看向跪在一旁的锦儿,几乎要吃人。
锦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将脸转向一边。
“啪”
惊堂木一拍,已经知道大致案情的滕府尹,开口问道:“林冲,你身为教头,为何知法犯法,杀人藏尸?”
“府尹明鉴,那日富安这厮,贪图拙荆容貌,欲进府行不轨之事,被林某撞见,一怒之下将其误杀,并非蓄意。”
“那你又为何藏尸?”
“下官还有家室,想着若杀人一事被揭,恐会连累家人,一时想差了,请滕府尹明察。”
林冲戴着枷锁,脚锁铁链,拜了一拜。
“这么说,你对杀人一事,供认不讳?”滕府尹有些意外。
“富安确系下官所杀。”林冲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的锦儿,不自觉松了口气。
她受了陆谦收买,指证林冲杀人。
可她却知道,杀人的不是林冲,而是鲁智深。
但要林冲死,就必须让他背负杀人罪名。
而林冲这边,为了不连累郑屠鲁智深,也是一口将杀人罪背负下来。
局势很微妙,明明两人都知道真相,现在又是敌对,但口径却出奇一致。
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证人锦儿!”滕府尹再拍惊堂木:“犯人林冲所说是否属实?”
锦儿一怔,眼神有些慌乱。
她是一个丫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又牢记着陆谦交代的话,只要让林冲供出杀人事实,便成。
于是乎,她没有多想,慌忙点头道:“应该...应该是这样的。”
“啪”
惊堂木再一响,滕府尹脸色一变。
“刑案之事,如何有应该一说,伱且道清,否则本官必追究你胡言之过。”
锦儿吓得连忙磕头:“是...是这样的。”
闻言,滕府尹捻须,转向一旁的孔目,今日当值正是那孙立。
他收了江河钱财,有意替林冲开脱。
“恩相,案情明白,这林冲实乃误杀,况且富安那厮起歹意在先,应轻判。”
“依你之见,该如何判罚?”滕府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