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周洲的心里越发难受了。
她道:“我们当时是不是应该把老板他们一家叫上房车住?这样,他们可能会逃过一劫。”
李延森深吸一口气,
“别自责了,其实那天晚上我喊了老板来我们房车上住,说如果那群逃犯要是真的来了,房车上起码安全些,但老板拒绝了,他说他儿媳妇怀着孕难受,睡在家里比较好,而且他说他家里的安全措施很好,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了。”
老板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何况自己住的房子肯定装修起来也更好。
只是李延森没有想到,老板说的话并不是能信的。
他自己家的房子安全问题肯定是很一般,不然怎么可能会被逃犯进了屋?
像是他们房车的玻璃都是防弹的,几乎是没有办法破坏,所以他很放心。
老板如果醒过来,肯定会自责不已。
毕竟当时李延森是真的很好心的喊过他带着妻子儿媳一起来房车上躲一晚,被他拒绝了。
才刚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道杂吵声。
很快,就有警察来找李延森和周洲。
“李先生,周小姐,我们有事需要两位过去下。”
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穿上外套跟了上去。
警察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里面一个男人双眼红肿,看到李延森和周洲就跪了下来。
男人哭的声嘶力竭,声音都颤抖了。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爸。”
李延森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说道:“你别这样,先起来。”
“这是民宿老板的儿子。”
身后的警察解释了句。
男人被扶起,紧紧握着李延森的手问:“求你们告诉我,我爸和我老婆说了些什么?”
李延森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道:“你爸爸想让我们救你老婆,我们真的能力有限,打开门的时候老板是贴着我们的车门,我就把他扯进来了,可你老婆被他们抓着,我想拉她进来,但后面的那群逃犯也想进车里,你老婆使劲推了我一把,让我救老板,她就……”
后面的话他不说,男人也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去太平间里看到了他妻子,面目全非,肚子里的孩子是随着内脏一起被踩出来的……
他都不敢想象他那平日里被小刀割了下手指都喊疼的老婆是怎么用尽力气的,只是知道,他的妈妈,妻儿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唯一的爸爸还在医院里,不知后续怎么样。
二十多岁的男人此时哭的像是个泪人,捂着脸哭了会,又抬手狠狠的扇自己巴掌。
旁边的警察见状,立马制止了他。
周洲看到他这样,心里越发难受了。
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的情绪也不好,脑子里乱哄哄的,只觉得很是疲惫。
“你父亲还需要你,你要振作点,老板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
“谢谢,谢谢你们!”
男人再三道谢,又被警察带着离开了。
李延森这才回过头,看着周洲坐在位置上,脸色有些苍白。
他走上前,轻声问道:“周洲,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
“我们先回休息室里休息吧!”
周洲没有拒绝,和李延森一起回到了休息室。
她的心情很差,一直都在上铺打游戏。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随便对付了两口,就早早的歇下了。
半夜,李延森就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他感觉到床在轻轻抖动,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选择了沉默。
只是那哭声似乎有些不对劲,李延森坐起身来,很快起身去瞧着上面的木板,“周洲,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周洲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李延森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大了,他踩在了楼梯上,这才发现周洲并没有醒,而是在做梦。
那哭声从小小的变成嚎啕大哭,周洲应该是白天压抑着不敢哭,所以晚上睡着了才会这样。
大概哭了半个小时,周洲又没有了动静。
见她睡的沉,李延森这才松了口气。
他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周洲还没有醒。
以为周洲是这两天太累了,李延森也没有在意,一大早的吃了些东西,就在下铺等。
十点多,周洲还没有醒。
李延森有些不放心,伸手敲了敲床板,“周洲,周洲……”
“周洲你怎么了?”
李延森再次爬上楼梯,这才发现周洲面色是不自然的红,嘴唇都干裂的不行。
他伸手摸着周洲的头,这才发现,她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周洲……”
李延森急了,伸手就想要去把周洲抱下来,但这是上下床,他又跑到了外面,去找人帮忙。
找到了个女警,李延森让她帮忙带他们去医院。
可医院里现在不能随便去,女警给了李延森退烧药,又给他弄了毛巾和盆,让他先吃药再物理降温。
“麻烦你,周洲是我朋友,你能不能帮我给她物理降温?”
两人毕竟只是朋友,李延森觉得男女有别,不好给周洲物理降温。
女警很快说道:“你就用温水给她擦手心脚心和额头,如果不行就在额头上放点冰块,再给她喝点冰水,这样会退烧的快些。”
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这个案子很恶劣,警察局里的人都是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在忙。
李延森无奈,只能自己来。
他先给周洲喂了退烧药,再用温水给周洲擦拭着额头和手心脚心。
毕竟也不是什么隐私部分,李延森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想着给周洲把温度降下来。
要是降不下来,他还要想办法把人送到医院去。
可外面确实很乱,李延森也担心路上在遇到什么事,能在休息室里降温是最好的。
事实证明,李延森的担忧是对的。
周洲倒是会退烧,只是退烧以后又高烧,人中途也醒过来一次,只是没多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说是睡着了,还不如说是烧糊涂了。
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在李延森一开始就把她放在了下铺,不然可真是有的忙活。
等周洲睁开眼来,入眼看到的是李延森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以及眼睑下的乌黑。
她哑着嗓子,低低的喊了一声,“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