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隐隐有些兴奋,这准是贾秀莲和张春兰骂起来了。
她得赶紧去看看这个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因此她便跟少年挥了挥手:“可千万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周士敦若是没时间现在过来,就叫他明日务必来我家一趟,你跟他说,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耽搁不得。”
山桃说着话就往自家门口跑,金亮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三娘不在家,山桃只好掏出钥匙开了家门,径直奔向后门。
她也没打开后门,只踩着凳子,从墙上的花窗往外望。
贾秀莲果然就跟张春兰站在门口拉扯呢。
“张春兰,你这个贱人,枉我自小和你一起玩到大,把你当成好姊妹,有什么好的都给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情谊的么?”
贾秀莲这一点上倒没说谎。
她和张春兰差不多大小,只差了半岁,两家又前后街住着,这两个人是自小就在一起玩。
张家境况很差,贾秀莲吃的穿的,都是张春兰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贾秀莲就常常从家里带些小点心去送给张春兰。
她干坏事也从不带上张春兰,她常说,张春兰跟钱大花不一样,她不能带坏张春兰。
要说贾秀莲两辈子加起来,对谁真心实意好过,大概张春兰能算上一个吧。
可惜了,张春兰这辈子竟然跟贾秀莲成为了情敌。
张春兰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一言不发,等贾秀莲骂够了,她才冷笑了几声。
“你小时候对我好,这个没得说,我多谢你对我的恩情,可是后来呢?后来你把我骗到你们家,叫我成为了你一辈子的奴才,让我入了贱籍,任你打任你骂,难道这也叫对我好?”
贾秀莲气得浑身直发抖:“那是你傻!我成婚之前,你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闹了一场,说什么你和我家官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把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张春兰,你应当知道我的性子,你都这样对我了,我能不报仇吗?是你自己蠢,还以为我是好心对你,自己不识字,吃亏上当,关我什么事!”
“原来是我蠢啊,”张春兰冷笑了几声,“你既然已经赢了,那你今日来找我大吵大闹做什么?还不赶紧接我回镇子上,任你磋磨?”
贾秀莲冷冷地瞪着张春兰身后的张冬子,一双眼睛如同鹰眼一般,几乎要把张冬子射了个对穿。
“你是我买来的丫头,你去可以,张冬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为啥要带上他?张春兰,我们家可不养闲人,你要把张冬子带过去也可以,叫他跟我去写个卖身契,自愿卖身为奴,那以后他就可以在叫我家长住了。”
张冬子脸色一变,立马就往家里躲:“姐,我不去!我要去学个手艺!我不跟你去镇子上了!我不想当奴才!”
“闭嘴!”
张春兰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张冬子好似被吓破了胆子,立马就闭上了嘴。
山桃便直感叹。
张冬子以前是个胆子挺大的少年,这才几天啊,就变得唯唯诺诺了,张春兰真不该这么对她弟弟。
再这么下去,张冬子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解决了张冬子,张春兰才摸着自己的肚子,悠悠地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肚子里有了官人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不会着急忙慌地来接我,贾秀莲,我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徐家的金疙瘩,我带个弟弟过去让你养着,官人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贱人,谁允许你喊官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贾秀莲抬手便打,被张春兰一把抓住了胳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官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贾秀莲便犹豫了一下。
张春兰趁机甩掉贾秀莲的手。
她往后站了几步,戏谑地轻笑一声:“以后对我客气一些,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出来之后,我说不定会考虑,让这个孩子喊你一声母亲,可要是你继续这般对我的话,那将来这徐家大娘子的位置,可不一定就是谁的了。”
张春兰喊了一声冬子,姐弟两个便一前一后地往贾家这边走。
山桃本想从凳子上跳下来,却发现贾秀莲的表情忽地变得阴森可怖。
山桃登时就浑身发冷,脖子上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表情她见过!
上辈子贾秀莲掐死她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不好,贾秀莲怕是对张春兰起了杀心。
山桃忙从凳子上跳下来,紧赶慢赶地跑出家门,正赶上张春兰姐弟走过来。
她连忙上前挽住了张春兰的胳膊,低声嘱咐她:“以后切记谨言慎行,不要单独一个人和我大姐在一起,千万小心我大姐。”
张春兰没害过山桃,山桃就好心提醒她一下。
至于能不能躲得过去,就得看张春兰自己的命了。
张春兰一句话没说,拉着张冬子就上了大车。
好在金家的大车很宽敞,坐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不然,可真要挤死了。
大车慢悠悠往村外走,走出村口,却被人拦下来,叫他们先停在一边,让义庄的车先走。
山桃赶紧掀开帘子,见义庄的吴老头儿赶着一辆大车,车里堆着几具尸体,都用白布裹着,那个很奇怪的少年和周士敦正坐在两边的车辕上。
山桃赶紧朝周士敦打招呼:“士敦,明儿个来我家一趟,我有事找你!一定要记得来,我包饺子吃!”
周士敦很老成地招招手,跟小大人似的。
义庄后头跟着的是官府的人,领头那人跟金亮认识,还停下来和金亮拱了拱手。
待这群人走了,山桃才掀开车帘问金亮:“金小哥,方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捕头是谁?”
“是衙门里的赵捕头,方才大娘子去后院了,我在外头跟人打听了一句,知道这回衙门里派来了两个捕头,一个大娘子见过,是李捕头,另一个便是这赵捕头。”
山桃想起琇莹的话,就问道:“可曾派了典史或者主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