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太猛然大喝一声，把胡梦蕊吓得打了个激灵。
“胡梦蕊，你还有脸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呢，亲生女儿就能对自己的亲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让我名声扫地，又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我还认你做亲生女儿做什么？”
“何况是你在蓉园亲口说的，以后不会认我这个娘亲，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现在还许你住在家里，只不过是看在李家四房老爷的面子上。”
“你若是不安分一些，我即刻就撵了你出去！想必那李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胡梦蕊心里清楚，胡太太所言八成是实话。
刘惠是李绅前头太太的外甥，那前头的太太去了，刘惠实际上跟李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李绅大可不必理会刘惠，更不用操心刘惠的亲事。
当初接手这件事，也不过是一时糊涂，指望能从胡梦蕊这里得知南阳陈家的秘辛。
后来盘算落空，又明白胡梦蕊的名声臭了，李绅自己都嫌弃了。
估摸着李绅巴不得胡梦蕊赶紧死了。
从天晴了到现在，李家没有派来一个人问候一声胡梦蕊，也没有打算去救刘惠，胡梦蕊就清楚，刘惠在李绅的心目中啥也不是，那她这个外甥媳妇儿，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
胡太太说的也很直白，一旦李家那边没了消息，胡梦蕊就得立刻从胡家搬出去，不管刘惠是死是活，胡梦蕊都不能住在刘家了。
“我记得李家原先给的婚期是四月份，胡梦蕊，你给我听好了，我只会容许你到四月份，日子一到，你立马就给我从胡家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就叫人把你撵出去，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叫你失了体面。”
“现在，你马上滚出我的屋子！陈妈妈，把胡梦蕊给撵出去！”
胡梦蕊出去之后，青儿还跪在地上直哭。
胡太太叹了一口气：“罢了，就当是我为我自己之前做错的事情积点德吧，青儿，你不用害怕，你且去吧，倘若她真的要逼着你去暗门子，我会让陈管事跟着你的，到时候，会跟暗门子的妈妈打一声招呼，不收你，你直接回家，她若是敢为难你，我就去官府报官。”
青儿抬起双眼，泪眼涟涟地感谢胡太太。
胡太太摆摆手，叫她快些走：“造孽啊。”
胡梦蕊从胡太太这里也没要到好处，这样的天气，没人去暗门子寻欢作乐，想要青儿去赚钱，怕是要再等些时候。
思来想去，她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山桃先前说的放印子钱上头。
巧了，韩金枝的亲爹韩掌柜，就在放印子钱。
韩家的喜乐宝因为年久失修，一场大雪，把喜乐宝给压塌了。
韩掌柜也不打算再做喜乐宝的营生，他手里有些闲钱，里头一大部分都是李家给的聘礼。
钱放在手里，是没法生钱的，只有把钱放出去，这钱才会生钱。
韩掌柜便放起了印子钱。
大雪过后，很多人都急着用钱呢，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从韩掌柜这里借钱。
胡梦蕊打听到这一件事，就忙去找到了韩掌柜，开口就说要从韩掌柜这里借一千两白银。
这么大的数目，韩掌柜不敢贸然答应。
他这些日子放印子钱，借出去的，最多的一笔也才十两。
韩掌柜很清楚，这放印子钱不合规矩，闹不好就要被朝廷抓起来。
有些来借钱的人，过后也会以这样那样的借口，说自己还不上。
这倒是还好说，只要家里有东西有人，这笔钱总能还上的。
怕的就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家里人也不管他的，那这笔钱就要不回来了。
因此韩掌柜放印子钱就很谨慎，超过二十两银子，他都得好好想一想，更不要说一千两了。
“胡大姑娘，不是我不借给你，只是……”
韩掌柜上下打量了胡梦蕊一眼。
“只是，这笔钱，胡大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胡梦蕊不耐烦了。
“下个月，我便要和刘大相公成亲，等我成了刘大奶奶，你还怕我还不上这笔钱吗？”
韩掌柜笑了笑：“胡大姑娘，刘大相公有这么多钱吗？”
“你在混说什么！”胡梦蕊怒目圆瞪，“他家做着木材生意呢，姨父又是李家四房老爷，他怎么会没有这么多钱？韩掌柜，实话告诉你吧，刘惠娶我，必定是要准备下丰厚的嫁妆的，比你女儿的嫁妆还要雄厚。”
“有这些嫁妆傍身，你说我有没有钱还你？亏你还是个做生意的呢，对客人就这个态度？你还想不想赚钱了？”
“瞧着你这般小家子气的样子，我便来气，这样吧，你开个价钱，要多少利钱，尽管说，到时候，等我过了门，我连本带利，一并给你！”
韩掌柜笑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胡梦蕊登时便脸色大变。
“五分利！韩掌柜，你怎么不去抢钱呢！我借你一千两白银，还的时候，你要我还一千五百两！这说出去，不是太可笑了吗？”
韩掌柜依旧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胡大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这印子钱是怎么一回事吧？你要是不知道，那就赶紧回家问问你娘，你娘一定清楚，我这印子钱放出去，要你五分利，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我是看在你即将要成为刘大奶奶的份上，才给你五分利的，换了别人，跟我借这么多钱，我就要七分利息了，而你不一样，你嫁给了刘大相公，成为了刘大奶奶，住进了李家四房的院中，跟我女儿抬头不见低头见。”
“见了我女儿的面，你就得喊我女儿一声舅母，就冲着这一份香火情，我才给你这么低的利息，你呀，心里就偷着乐去吧！”
胡梦蕊脸色变得煞白，心里怨气冲天。
往后让她叫韩金枝一声舅母，这不是在要她的命吗！
韩金枝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她喊一声舅母？
“怎么样，胡大姑娘，这个钱，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胡梦蕊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心一横，冷着脸道：“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