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叫捅刀子啦?”琇莹笑了,“嫂嫂,我让哥哥把东西写出来,是想看看哥哥这次应对得如何。”
山桃叹气:“你看看你哥哥那个样子,这一看就知道没考好,他既然没考好,咱们就不要多问了。”
虽然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又想着,现在的日子已经足够好了,她为什么非要盼着孙时安考上秀才?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呀,要知足。
“叫你哥哥好生歇着吧,一会儿他写完了,你看过了就不要再说了,明日咱们一家子去庄子上散散心,往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掌灯时分,孙时安终于从书房出来了。
琇莹早已经等不及,接过那几页纸便从头到尾地看,一边看一边点头。
山桃就怕琇莹多问,本来想拉着孙时安走的,可孙时安非要等着琇莹评价。
山桃拗不过孙时安,只好陪着孙时安一道等。
“好题!”
琇莹一开口,先称赞了这次的题目。
“也不知道这次的考试是谁出的题目,这些题出的可真好,哥哥若是考上了秀才,回头可一定要去拜访这位出题人。”
山桃急了:“好妹妹,你就不要再夸出题人了,先说说你哥哥答得如何吧。”
琇莹勾了勾唇,歪着脑袋,笑着打趣山桃。
“咦,是谁一直不许我多问哥哥,也不许我点评哥哥文章的?怎么现在又要催着我点评了?”
山桃戳了戳琇莹的小鼻子,气得想拧她一把,又不舍得。
“你呀,这张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就会打趣人,快说,你哥哥的文章做得如何?你看看你哥哥,急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孙时安忙抹了抹汗,笑道:“我这不是急得,我这是热得。”
山桃也没戳破他。
屋里放了一盆冰山,又有丫头们扇着大扇子,怎么会热。
琇莹也不卖关子了:“我看哥哥的文章做得不错,应当是稳了,不过想要考举子,怕是有些难。”
山桃和孙时安都松了一口气。
两口子都觉得,自己的妹妹聪明绝顶,莫说是秀才了,便是状元郎都比不过她。
她说孙时安这个秀才稳了,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能考上秀才便已经是老天爷赏脸,至于举子,我孙时安怕是没有这个命。”
山桃也忙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考上秀才就很不错了,不用奢求考上举子。”
见他俩都很看得开,琇莹便也放下心:“不管能不能考上举子,倘若考上了秀才,哥哥还是去试一试,万一撞上大运了呢?”
“去州府考举子,就是去瞧瞧考举子是什么样的流程,以后若是真的想考了,哥哥也不用怕不熟悉。”
孙时安放心不下山桃。
“你嫂嫂现在怀着孩子呢,我要是去考举子,你嫂嫂在家,我不放心。”
山桃和琇莹却都鼓励孙时安去州府。
“你该去就去,不是八月考么?你过了八月十五就动身,八月底考完了,等半个月放榜,回到家,最迟也是九月底。”
“我这一胎算着日子,得腊月份再生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去吧,去了州府也能长长见识。”
“说不定,你在州府还能找到做生意的门路,把咱们家的猪肉场和猪肉铺子开到州府去。”
山桃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关于猪肉铺子的想法,就是要把孙记肉铺开遍天下,就跟那些银号当铺似的。
从前孙家的猪没养成,又有这个事那个事的,耽搁不少功夫。
如今家里一切太平,孙家和山猪王的小崽子们杂交的小猪也都长成了。
这些杂交的小猪长得又快又壮实,肉还更好吃。
孙记肉铺一推出这些杂交猪的肉,就大受欢迎。
山桃便重新拾起心思,要是能把孙记肉铺的杂交猪肉卖到各地去,孙家不得赚疯了。
巧了,孙时安和山桃的想法不谋而合。
本来好端端地在说考秀才考举子的事情,两口子忽然之间就说到了做生意。
琇莹插不上嘴,等两口子兴高采烈地讨论告一段落,才抿嘴笑道:“哥哥,你可别忘了,明儿个拿着你写的,去找你的先生问问看。”
等琇莹走了,山桃才感叹道:“时安哥,你说莹莹这孩子是不是投错胎了?这要是个男孩,一个状元郎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要真是个男孩就好了,”孙时安也跟着感叹,“莹莹若是个男孩子,我就把她扔到庄子上去,叫她天天骑马打猎,保管用不了多久,她的身子就跟小牛犊子一样壮实了。”
山桃白了孙时安一眼:“你怎么跟咱爹似的,成天到晚想着叫莹莹去打猎,真要把她当成假小子呀?莹莹这样挺好的,真要成了假小子,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过了几日,县学门口张榜,孙时安果然考上了。
孙家登时又热闹起来。
孙时安考上秀才之后,原先那些瞧不上孙时安的读书人,再也不敢做酸诗嘲讽孙时安。
倒也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些嘲讽孙时安的人,其中一多半,自己都不是秀才呢。
还有些人眼红,非说孙时安是作假。
县学干脆就把考生们的文章都张贴了出来。
看过孙时安写的文章后,眼红的人就彻底闭上嘴了。
徐光宗也在这些人中间。
他在县学门口,把孙时安的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这是嫉妒夹杂着不甘心的怒火。
这股怒火烧得越来越旺盛,几乎要把徐光宗给吞没。
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个杀猪的!
一个杀猪的竟然能考上秀才!
这怎么可能!
可他把孙时安的文章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却也不得不承认,孙时安写得实在是好。
莫说是文章的内容了,就是这一笔字,徐光宗都及不上。
徐光宗失魂落魄地往家走,想着自己来个杀猪的都比不过,越想越悲愤,忽然想到自己还有儿子,心里又舒坦起来。
不管如何,他还是敬国公府的子孙,就算他考不上,带着两个儿子去敬国公府,要个名分也不难。
一个国公爷,总比孙时安这个杀猪匠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