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闻言挠了挠头,道:“属下还是不明白。”
沈琼华笑着反问道:“你有把握能够顺利混进安王的书房?”
暗一迟疑地点了点头,道:“虽然需要经历些许波折,但属下可以一试。”
沈琼华摇了摇头道:“你我都知晓,安王府其他地方也许尚好混入,但书房乃是重地,绝对有很多人把手,即便是你武功高强,想要混进书房还不被人发现,也是难上加难。”
“安王此人,疑心甚重,若是被他发现有人趁他不在进了书房,定是会打草惊蛇,届时你能不能从安王府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而周令芙却不同。”
“她身陷囹吾,在安王与周令宜眼中,她早就没了威胁之力,不过是一只任由他们揉捏的蝼蚁,心底蔓延出来的轻视使他们注定不会对周令芙设防。”
“只要设法让她出了囚禁了院子,让她先在书房附近躲藏起来,待林惜颜来到了安王府质问,安王因为急着找人将书房的守卫都派了出去。”
“到那时她便可以悄悄潜入,哪怕是安王事后发现她进了书房亦或是她直接一气之下将书房给砸了,安王也会以为是周令芙的蓄意报复,定然不会朝其他方面想。”
“这不比你费劲心思潜入书房还容易暴露来得强?”
沈琼华说着瞥了暗一一眼,暗一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县主此计甚高,暗一佩服。”
“既然明白了,那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沈琼华问道。
“暗一知道。”暗一面带些许激动应道。
沈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吧,当心着点,我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是!”暗一应下,转身退了下去。
就这一会儿功夫,方才如火烧云一般的晚霞便已经全然退去,月亮悄然挂上天空,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亮的落幕,逐渐醒目,几颗星辰在暗夜里闪烁。
沈琼华放下手中的剪刀,打量着手中已经修剪好的盆栽,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谢祁安,对于你接下来的计划,本小姐也很期待呢。
……
月上中梢,寂静无声。
裴凉川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看向沈琼华的眼神甚是诡异。
安锦上前问道:“如何了?人救回来了吗?”
听到安锦的询问,裴凉川收回视线,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神色,拿出腰间别着的黄金折扇打开扇了扇,道:“本公子出马,这点伤势算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这副臭屁的模样换来的是安锦的一个白眼。
沈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道:“辛苦裴神医了,她伤势如何?可还有性命危险?”
裴凉川合起扇子,这才神色认真道:“沈小姐,她的伤口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到底距离心口有些近,若说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且依她的脉象来看,她失血过多,幸而你之前让我准备假死药的时候,我以防万一掺了一点凝血的药材进去,这才不至于血尽而亡。”
“眼下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还很虚弱,还需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是,我待会儿开个方子,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三次,会好很多,只是……”
“只是什么?”沈琼华问道。
“只是走了今日这一遭,她今后便不宜做过重的活,阴雨天可能也会有心口痛的毛病。”裴凉川道。
沈琼华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裴神医。”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裴神医写完方子便先回去歇息吧,安锦,替我送送裴神医。”沈琼华道。
裴凉川得意地冲安锦挑了挑眉。
安锦朝沈琼华颔首,随后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裴凉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与安锦并排而行。
屋内归于寂静。
芍药上前轻声道:“小姐,您一夜未曾歇息好,不如去隔壁屋中歇息一下,这边奴婢守着,等她醒了奴婢便立刻告知您。”
沈琼华轻轻摇头,“我睡不着。”
顿了顿,又问道:“吴氏这段时间修养得如何?”
“小姐放心,裴神医说吴氏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吴氏并不知晓是小姐救的她,并且……”
沈琼华抬眸看了过来,芍药才接着道:“并且她一直吵着要出去,但小姐放心,我们留在小院中的人将她看得牢牢的,她并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
沈琼华敛眸。
吴氏一直吵着要出去,只怕是也是想要救周令芙。
她淡淡吩咐道:“传我的命令,这段时间让那些人都将人看严实些,还有给这间院子也安排一些人手,接下来是关键时期,决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芍药应下,转身退下去安排。
……
夜灯如豆。
昏黄的烛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周令芙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是怔愣了一会儿。
掌心下是柔软是床榻,头顶上是千两银子的月影纱制成的床幔,贴身的肮脏的衣裳已经换成了柔软舒适的料子。
虽然不贵重,但穿着很暖和,这放在以前她是万万看不上眼的,但却是她如今求也求不来的。
身上舒爽,应当是已经清洗过了,只是心口处的疼痛尤为占据心神。
相比起来,其他的鞭伤所带起的隐隐痛意都不算什么了。
周令芙摸着身上包扎的伤口,摸着摸着一滴泪自眼尾滑落流入鬓发中。
真好,她还活着,真好。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道纸张翻动的声音,落在此刻神经微弱的周令芙耳中显得尤为清晰。
她挣扎地坐起身,干裂的嘴唇嗡动,“是谁?是谁在那?”
屏风后的人影顿了顿,随后一阵衣料的窸窣声响起。
透过微弱的烛光,周令芙能够看到一道绰约的身影绕过屏风朝她走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醒了?”
下一瞬,沈琼华就出现在了周令芙的面前。
看见沈琼华的一瞬间,周令芙睁大了双眼,随即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