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营结束,李穆之出了北营。连日来,他穿梭于军务之间,一边紧握军权重责,一边不懈追寻悄无声息离去的身影。那日送走母亲后,他即刻投身于紧急的军务之中,以致彻夜未归,直至次日黄昏时分,方得抽身回府。归家之景却令他心如刀绞,她已不在那片熟悉的屋檐下。只见,四叶独坐于廊下,默然垂泪。
驻足于纷扰的岔路口,李穆之踌躇不前,眼前一径指向繁华市井,一至宁静城郊。纷乱思绪如潮水,他决然地调转马头,选择了那条通往京郊的道路。正值午后,日光慵懒地洒在空旷的道路上,路上行人稀少。
李穆之驾驭着骏马,初时疾驰如风,企图逃离内心的纷扰。跑了一阵,渐渐慢下来,沿着路边慢行。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爽,他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沿途,几株郁郁葱葱的桑树立在路边,此地甚是眼熟,他恍然忆起去岁,她与他曾在这片桑树林下驻足,两人手牵手,走在这幽静的小径上,笑语盈盈。李穆之的心猛地一颤,停在原地出神。
在这片旷野中,沙沙的树叶声,断续地夹杂着呼叫声。李穆之心头一紧,侧耳静听,那细微的声响逐渐清晰,似一阵女子的惊恐尖叫,穿透了四周的寂静。他立刻警觉起来,目光如炬,迅速扫视着四周。在视线的尽头,田的那头,他赫然发现那边正上演着一幕令人不安的场景。几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动作激烈,显然是在撕扯争斗。见此,李穆之没有片刻犹豫,他猛地一拉缰绳,将马头硬生生地调转过来,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不需任何指令便自行加速,蹄声轰鸣,如同战鼓般在旷野上回荡。李穆之的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微微前倾,双手紧握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若隐若现。
靠近时,李穆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几名男子正撕扯一名女子,她的身影在挣扎中无助弱小,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衣物被撕扯的有些破烂。她的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抵挡那些男子的攻击,但显然力不从心。愤怒在李穆之胸中爆发,他紧握双拳,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
他猛地一蹬马镫,腾空跃下,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锋利的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后,他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双脚如同生根般扎入泥土,直指那些行凶的贼人。
“住手!”
那几名男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一声怒喝,那贼人面露凶光,手持短刀迎面而来,但李穆之的动作比他更快,长剑一挥,剑尖精准地挑开了对方的攻势,同时借着这股力量,身体顺势一转,剑锋直逼贼人咽喉。
那贼人惊呼一声,急忙后退,但李穆之岂会给他逃脱的机会?他紧跟而上,迫使贼人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其他贼人见状,纷纷怒吼着围了上来,试图以多取胜。一贼人趁机从侧面偷袭,短刀闪着寒光直奔李穆之腰间而来。但李穆之仿佛背后长眼,身形一侧,轻松避开了这一击,同时长剑反手一削,剑光如电,瞬间在那贼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其他贼人见状,攻势更加凶猛。
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刀剑交击声,以及贼人倒下的身影。所有的贼人都被李穆之一一击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他站在原地,喘息着,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遗漏的威胁后,才缓缓收起了长剑。
马车横亘于路畔,车内什物凌乱不堪,散落一地。车辕之下,马夫不幸倒卧,身陷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气息已然消散。李穆之转身走向那位神色惊恐的女子,俯身伸出手去,温柔而坚定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在扶济院内,李穆之静静地伫立,目光深邃地巡视着四周,每一寸被她曾经踏足的地方都被他的目光温柔地抚摸过,内里再次汹涌澎湃。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嘎声,胖嫂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后,她稳步上前,来到李穆之面前,压低声音,满是宽慰地告知,“公子,那位姑娘已无大碍。”
“无事便好,有劳您费心照料,待她康复,便会安排她归家。”李穆之嘱咐道。
“是。”胖嫂应了一声,她有些踟躇,似有话说。犹豫一番后,她嗫嚅着开口询问,“只是……末药姑娘许久未露面了,不知她近况可好?”
李穆之眼神微凝,他沉吟片刻,徐徐道,“末药因急事需远行,算算时日,归期将近。”
胖嫂闻言,脸上浮现忧虑又释然的神情,“原来如此,人没事就好。说来也巧,这位姑娘身边竟也带着不少药材,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末药姑娘啊。”胖嫂感慨不已,絮叨着她的担忧,转而又宽慰李穆之,“公子请放心,我们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穆之在此谢过了,若……若末药回来了,让她来此探望诸位。”李穆之忍着窒息,沉声道。
“好嘞,公子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胖嫂笑着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