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养母讨诰命?
官家和柳嫔都愣了。
半晌柳嫔道:“瑶华,这诰命可不是说封就封的,得她的丈夫或是她的儿子于国有功。”
“臣女以为和阿娘一起救下大殿下,也算是于国有功,原来不算啊……”谢瑶华一脸失望,“那算了,官家,你就随便给我阿娘赏几套衣裳吧。”
从求诰命到只要几件衣裳,这期望值会不会降得太快了。
官家被逗乐了:“你阿娘就这么缺衣裳?”
谢瑶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咬唇,捏手指,十足一个受尽了委屈但又无处哭诉的小可怜。
柳嫔叹气:“唉,这没养在身边的就是不同,哪怕是亲生的,也到底比不上朝夕相见的受重视。”
柳嫔这话扯到了官家的痛处,他看了一眼容铮。
当年容铮走的时候只有五岁,那么小一个孩子,身边只有两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陪着,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由此及彼,官家对谢瑶华也多了几分心疼。
他脸上的笑多了几份真心:“谢瑶华,给你养母请封诰命这事不合规制,但她这一路上对铮儿关顾有加,孤记着她的好,这样,孤赐她一块玉牌,凭这块玉牌,日后可免通报见孤三次,如何?”
谢瑶华欲言又止,最后在柳嫔鼓励的目光中开口:
“不如官家您给她写个牌子,上头就写‘李夫人’这三个字?日后要是有人敢笑她,她就可以把这御赐的牌子拿出来反击了!”
官家又笑了:“你这孩子倒是聪慧,难怪铮儿喜欢。”
喜欢?
谢瑶华和容铮都面无表情,只有一旁不能发声的沈瑜原地跳脚。
谢瑶华那么心狠手黑,自家殿下竟然喜欢她?!殿下什么眼光?!
制作牌子并不难,不消一会便送过来了。
捏着新鲜出炉的玉牌,谢瑶华是真心高兴,凤眼都弯弯的。
方翠花身上是没有诰命,但满洛京的诰命夫人的分量比起来,只怕都没这块牌子重啊。
不知方翠花得官家御赐玉牌的消息传回永宁侯府,那一家子人会不会气歪鼻子?
官家事忙,又待了一会便带着李公公离开。
主仆两人一出成平宫,各宫的耳目便都竖起了耳朵。
官家问李公公:“听说永宁侯府昨夜挺热闹的啊。”
李公公答:“回官家,昨夜如何老奴不得而知,不过昨日小的到侯府时,确实挺热闹的,老奴耳尖,隐约听到了几句骂词,挺不文雅的……不过谢姑娘初回侯府,不懂规矩,被亲生父母管教几句,也是正常的吧。”
“急着给一个吃了十几年苦的孩子立规矩,这永宁侯府可真有规矩。”
过了一会,官家又说:“既然永宁侯府这么有规矩,那就传令下去,让各家各府,多多向永宁侯府学习!”
向永宁侯府学什么?
学永宁侯夫妻是非不辩亲疏不分,对养女亲厚却骂亲女卑贱粗鄙?
还是学谢文轩冲冠一怒为养妹,雇凶残害自己的亲妹妹?
李公公狂抓大腿。
官家真的好损!
他都不敢想象,官家这令一下,满洛京的人会把永宁侯府当成怎样的大笑话!
“另外,”官家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去一趟昭阳宫,告诉皇后,是时候给太子娶妻了,让她多留意各家的适龄女子……太子妃背景如何不重要,家世清白即可,性子可万不能骄纵!”
“是。”
主仆二人走远了,各宫的耳目们迅速给各自主子递消息。
各宫收到消息都惊了。
谁不知皇后在两年前就相中了永宁侯府的谢明珠啊?就前段时间还有小道消息传出,太子与谢明珠的好事相近呢!
可如今官家让皇后留意各家女子……
官家这是不满意谢明珠,还是不满意永宁侯府?
总之不管为哪般,各家更上一层的机会来了!
各宫迅速将消息往外传。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热闹忙乱,成平宫里就安静多了。
柳嫔的精神有些不济了,官家走后不久,她便放谢瑶华出宫:“铮儿,你把瑶华送回侯府,英姑,把我库房里适合小姑娘摆用的都给瑶华送过去……”
交待完又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两手交叠,两人同时震了一下。
出了成平宫,谢瑶华才彻底恢复自在,侧头看容铮,都这么久了,他耳尖还红着呢。
轻咳一声,容铮说:“刚才,谢谢你没有抽开手。”
“也谢谢你替我准备的衣裳。”
“我送你回府。”
“好。”
两人客客气气,脸色平静坦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两个很不熟,但他们之间的气氛……
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奇奇怪怪暧暧昧昧的。
沈瑜忍了又忍,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冲过去大吼:“谢姑娘!”
谢瑶华吓了一跳:“有事?”
“我要和你过两招!就用你昨晚的招式!”
“现在?这里?”
“对,就现在,就这里!”
“我拒绝。”
“由不得你拒绝!”
谢瑶华笑了。
这是逼着她在这满是禁卫军的皇宫扇他脸啊。
谢瑶华微笑:“那就来吧。”
“谢姑娘,得罪了!”
沈瑜是做好了将谢瑶华打趴下的准备的,哪知拳头在半道被容铮架住:“沈瑜,不得放肆!”
“殿下,我——”
“退下!”
沈瑜收回拳头,不甘地朝谢瑶华嚷:“谢瑶华,下次再向你讨教!”
“随时奉陪。”
容铮向谢瑶华作了个揖:“抱歉,但沈瑜是个武痴,他没有坏心。”
沈瑜离武痴有些距离,但上辈子的确跟她交手过许多次,而每一次都被她在二十招之内制服,沈瑜被五马分尸之前,也像今天这样冲她嚷下次再讨教,但后面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想起前世,谢瑶华道:“武痴可以没有坏心,但不能没有脑子。”
容铮心念一动,谢瑶华已经抬步往前。
被沈瑜这么一闹,两人之间的那股不自在反而消失了,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快到西华门了,谢瑶华想起个事,停了下来。
她把昨天容铮送给她的玉佩拿出来,递过去。
容铮皱眉:“谢大小姐这是何意?”